《人鱼深屿(人外abo)》
1.只有一发子弹
安蝉是在一阵摇晃中苏醒的。
她已经快两天没有喝过水了,鼻端的咸涩腥味还有隔着甲板传来的低微海浪声,让人干渴中又夹杂着一股头晕目眩的恶心。
这是一艘横跨大西洋的普通轮船,至少它从表面上看起来非常普通。
安蝉和其他偷渡客一起呆在充满机油气味的冰冷船舱里。
数十个人挤在狭窄的环境,这里充斥着厚重的呼吸和各式各样的窃窃私语,虽然嘈杂,但有温度。
安蝉即将要奔赴到新的生活里。她幻想着快要到达的北欧,阔大的农田,澄黄麦穗上洒下的阳光,一切都那么鲜活勃勃。
直到一群穿着制服的持枪大汉破门而入,气势汹汹地抵着他们的后脑勺,气氛焦灼而紧迫,这一切才显得不对劲起来。
他们把这群偷渡客排成队,依次扒开脖子探查腺体状态。
这非常没有人道主义,甚至包含侮辱意味。但严格来说,偷渡客属于无证移民,已经不再受公共福利的保护了,在这种情景下更没有人格可言。
Alpha掌握了这个世界大部分的社会资源,他们有强大的体格,骨子里充满了战争和掠夺。就像现在这个人一样。
安蝉对信息素的感知一直都不太敏感,但掐住她脖颈的那个人异常粗暴,浓重的信息素从皮肤毛孔中无形侵入,压迫感沉到让人抬不起头。
如果安蝉是个omega,这种程度的信息素侵扰已经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危害了。
真是傲慢自大的a种人。
她果然厌恶刺鼻、沉厚,令人恶心的Alpha的味道。
安蝉微弱地歪了一下头。
即便是零星的反抗也引来了更用力的桎梏,粗糙的手指掐住了她的下巴,迫使她抬起视线,冰冷的机械枪管贴近太阳穴,“看啊,多漂亮的一只东方小雀,你摸摸这细腻的皮肤……”
他的手指顺着安蝉的脸颊滑上去,发出惊叹又迟疑的声音:“居然还是黑色的眼睛,日本人?”
安蝉有着和发色相同的纯黑眼瞳,皮肤苍白,四肢纤弱,看起来没有丝毫威胁感。
她愤恨地摇头,不知道是为了那句“日本人”,还是这个人轻佻下贱的行为和语气。
高大男人吹出了一个口哨声,“没关系,又不是omega,当然可以随意玩弄。可爱的东方小鸟,至于是不是日本人,咱们试一试就知道了。”
狭窄船舱中立即爆发了一阵哄笑。
他们穿着军官制服,却是一副海盗做派,男人用手臂夹拖着安蝉去了另一个房间,同行的人还在身后喝彩鼓掌。
而跟她一样被枪抵着的人也无能为力,只能投来同情的眼光。
门被嘭的一声关掉,男人饥渴地贴上来,有股浓烈到让人想吐的酒精味道,“可怜的小beta,这辈子都没有快乐过吧……”
“你会死的。”安蝉艰涩地挤出几个单词。
“我的小鸟,你说什么?”男人没听清,他不以为意,继续按着她的脑袋往腿中心压。
安蝉的嘴巴被粗暴撬开,头顶枪管散发着真实的硝烟味道,她被狠狠推压着,牙关随即碰到一个粗硬的东西,肆意地往里探。
她立马就开始干呕。
男人开始用力扯她的头发,发出几声粗喘。
安蝉真的快要吐出来,巨大的怒火充斥着整个胸膛,她愤不可遏,张口咬住那块没有骨头的硬肉,用力一扯。
一声枪响划破天际,子弹的划擦尖鸣在船舱里炸开。
安蝉捂住肩膀,她闪得及时,但即便如此,子弹也穿过了她的表面皮肉。
阴茎从中间断开,血液泵得到处都是,粗噶尖叫声刺得安蝉耳膜生疼,她把那一坨浓腥的肉块儿往外吐,“都说了你会死。”
白人大汉双腿乱蹬,瞳孔扩张到极致,根本说不出话,疼的像一只将死的青蛙。
安蝉已经无心管他了。
门外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,越来越紧迫,安蝉忍着剧痛拿起地上的枪,单手握紧枪把,对准门缝。
“哐——”门被打开了。
无数个枪洞对准她的同时,人群中走出了一个彬彬有礼的男人,金丝眼镜下是一双漠然的蓝色瞳孔。
“近藤小姐,请放下枪。”
安蝉充耳不闻。
“您名义上的父亲托我来照顾你,按东方的古语来说,招待不周,十分抱歉了。”他慢慢走进,笑容完美到挑不出来错处,声音也慢条斯理,是最标准的贵族腔调。
安蝉摇摇头,“我不认识你。”
他没有停步,直到看见安蝉肩膀上濡血的伤口,才浅皱着眉头说,“你应该接受治疗。”
他不顾及安蝉的脸色,释放出了浓烈的信息素,冰冷的柏木味道没有攻击性,只试图把她环绕起来。
“我叫瑞斯。”他走过来,从安蝉的手里抽出手枪,手臂随即伸直,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之时,扣动了扳机。
安蝉闭紧双眼,过了两秒才重新喘息。
没有子弹弹出来,只有撞针的声音。
瑞斯把枪扔下,摊手笑着看她,“近藤小姐,你应该知道,这把手枪只有一发子弹的。”
2.没有性成熟
枪支上还染着她的血,安蝉低着头,柔软的长发遮住半张脸,看不清面目。
瑞斯漫不经心地站起来,指示随从收拾躺在地上的尸体,包括那个血淋淋的肉块,全都被扔进了海里。
他平静地注视着安蝉,轻飘飘开口:“让您受惊了。”
安蝉没有从他的语气感受到丝毫的歉意。
她在角落勾起嘴角,冷笑反讥道,“那我要谢谢瑞斯上校的安慰了。”
船舱的灯光被打开,刺眼的白炽灯照亮了他白大褂下的军装,肩膀上的铂金徽章耀眼而冰冷,彰显着他的地位和身份。
瑞斯的侧脸在灯光下模糊不清,“日本的近藤家族逃跑了一位omega养女,我们只是收到了近藤前辈的请求,对你多加照顾。”
“好一个多加照顾,那真是太感谢了。”安蝉咬牙切齿。
瑞斯声音平稳,“不用客气。”
近藤家族透露消息,偷跑的女孩是个omega。而眼前的这位安蝉小姐,甚至比一般的beta更要气味寡淡。
因为她太像beta,所以他雇的那些佣兵才会那么肆无忌惮。
瑞斯甚至怀疑她食用了抑制剂,于是用自身的信息素萦绕在她的腺体周围。但是显然,这对她没有丝毫作用。
omega已经非常稀少,是极其重要的生育资源,她们一般都被饲养在贵族铸造的高楼里,看管极其严密。
瑞斯见过的omega,大多都非常柔顺、娇弱、天真,有丰沛的泪水。
安蝉显然是个例外。
她有着不俗的身手,倔强的性格……还有一口能咬掉男人下面的尖牙。
瑞斯看着她拿过船医递过来的水漱口,动作随意,完全没有淑女的概念。他承认,自己的确有些怀疑安蝉的身份了。
他眉头轻皱,正准备进一步查探她的腺体时,安蝉突然开口,“我还没有开始分化。”
瑞斯的手停在了半空。
“我一直都没有分化。正常的omega在十四岁时就会完成分化实现性成熟。但是瑞斯上校,让你失望了,我只是个普通人。”
而就在此时,安蝉一转姿态,优雅地整理好自己的衣物,在保证没有皮肤裸露之后,充满礼节地鞠了一个躬。
她递给了瑞斯一张身份证明,金线勾边的家族纹章,荆棘鸟的图案非常精致,每一根羽毛都流转着水银似的光芒。
“但我确实是近藤家族的养女。”安蝉保持着温和矜贵的微笑。
“所以要拜托你送我回去了。”
瑞斯的笑容停滞在嘴角。
他花了很长时间沉下面目,摘掉鼻梁上的眼镜,白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浅而寒冷,用那双灰蓝的眸子直视着安蝉。
他剥开了自己虚伪的假面。
安蝉微微挺直脊背,“我想瑞斯上校依然会信守承诺。”
因为很少有人能拒绝近藤家族的回报,也很少有人去试图惹怒它。这个家族拥有最纯粹的omega血统,他们培养了无数个优质少女,有最良好的信息素和基因。
这就相当于有了最出挑的生育资源,被所有家族虎视眈眈,也和所有家族盘根错节。
瑞斯突然上前把她往墙上推。
安蝉连忙退开两步,又被他用压制性的力量强行按住肩膀,颤抖的样子像是悬崖边上的稚羚。
瑞斯从船医带来的无菌包中翻出一个针管,叫人来一起制服住她,长长的针尖刺入苍白皮肤里,慢慢取出一管腥浓的、暗红色的血。
安蝉挣扎着,一边喘息一边爆出尖利的辱骂。
结束之后,瑞斯放开她的手腕,把针筒递给手下,“拿去进行基因检测。”
安蝉继续从嘴里吐出各种词汇,她没有用英文,音调抑扬顿挫,瑞斯完全猜不出是什么语种。
他更倾向于她是混着各类东方俚语的叫骂。
“我劝你最好停下。”瑞斯警告她,“安静一点,你不是omega。”
安蝉读懂了他的意思——你现在不是尊贵可怜的omega,不需要受人保护,没有放纵吵闹的资格。
她突然有点想笑。
安蝉笑着吐了一口气,放松身体往椅子上倒,手臂也无力地搭垂下去,肌肤上的细小孔洞冒出了一颗圆润的血滴。
长而柔软的黑发划出漂亮弧线,细眉下的瞳孔乌润清透。
她整个人都松弛起来了,“你说得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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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塞壬
轮船还在行驶,安蝉和他们在一个船上呆了叁天,几乎没有见过其他人,瑞斯在那之后也没有再露过面。
船舱外面站着两个大兵,她的人身自由明显被限制。
这并不奇怪,她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,衣食住行皆有人观察,连喝的每一口水都被计算在内。
虽然当偷渡客的时候只能龟缩在一角,能走动的地方还不如现在,但她就是从内心深处涌出一阵浓烈的不适。
好不容易才逃出来。回去又该遭受什么样的惩罚?
被卖给年迈的老旧贵族,成为商人兄弟间流转的共妻和生育工具?
安蝉捏紧了拳头。
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海域,这里的航线已经被人掌管,瑞斯是列颠海军舰队的长官,她更是无路可退。
安蝉其实有些怀疑瑞斯这伙人的目的。
他为什么听到自己是beta那么生气,还要抽取她的血液来做基因检测确定性别?
omega的体质极其不稳定,如果她突然在船上爆发了发情期,漫涨的信息素会让整个船上的Alpha丧失理智。
说是定时炸弹也不为过。
她如果只是单纯的beta,瑞斯的任务明显会更轻松,那么他如今的反应就显得很异常。
安蝉怀疑瑞斯根本不是受到了近藤家族的请求,他只是需要一个在近处的omega。
这个omega需要用来起到什么作用。
是什么样的诱惑使他宁愿惹上近藤家族也要这么做?
安蝉心中微沉,她不由侧目看向了那扇圆小的窗。
外面阴云密布,漆暗的环境让人觉得一直在夜里,深蓝色的海域像蛰伏了庞大而神秘的恶兽,随着海浪的起伏随之呼吸。
恰在此时,一声巨响从头顶爆开,玻璃灯猝然炸掉,碎片掉得到处都是。安蝉被剧烈的晃动甩在地上,灯光骤然熄灭。
四周一片漆黑。
肩膀的剧痛让她连尖叫都卡在喉咙,安蝉甚至难以站起。
短暂的寂静过后,更加猛烈的轰响和晃动袭来,甲板上传来了几声锐利的枪响,水手们的呼喊像是要扯破嗓子。
安蝉捂住肩膀踉跄起身,按照记忆单手寻找舱门的方向。
断断续续的低鸣声接连涌进鼓膜,浪潮汹涌异常,安蝉原本以为是鲸啸,但是耳朵里隐隐约约传来的痒意告诉她没那么简单。
“什么鬼东西……”安蝉呆滞了一瞬,在耳朵上摸到了粘稠的血。
门外响起了脚步声,舱门拉开后,瑞斯掐住她的手腕带她潜进了船的底舱。
他的表情不容乐观,冷声下令,“你就呆在这里。”
安蝉刚欲开口,突然觉得腿上一凉,有个冰凌凌的东西顺着她脚踝向上缠,滑腻、狰狞,满是吸盘。
她先是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尖叫。
然后迅速蹲下,把这玩意儿使劲一拉,非常用力地甩出去。
安蝉脑子里全是嗡鸣,她甚至感受到了心脏在那一刻因为惊吓而猛烈收紧的窒息感。
瑞斯本来已经走了,听到动静后迅速转身,拔出枪刀把那团黏糊糊的东西扎了个透彻。
“天哪……”安蝉开始深呼吸。
咔嚓声响起,打火机在瑞斯手里漾起一丝火光,微弱暗芒下,一只足球大的章鱼在濒死之际用触手盘缠充满硝烟气息的枪刀。
安蝉的裙摆破了,小腿多了几个血洞,上面盘了一串延伸的圆环状伤口,在白色肌肤上尤其显眼。
这是小伤,但安蝉感觉自己受到了精神污染。
她的腿上还残存着这该死的蠕滑触感,那疯狂挣扎乱扭的触手简直像极了瘦长鬼影。
她真的快要疯了,背靠着墙壁撑住身体,额头上渗出冷汗,“瑞斯上校到底——”
甲板突然传来了一声惨烈的尖叫。
无数个黏黏糊糊的触手生物从船外的栏杆爬上来,穿行过程中卷起带血的残肢丢入海里,势头迅猛。
“icen-3,秘密实验室。”瑞斯拿起通讯机,冷静道,“omega信息素获取失败。异种生物出现暴乱,请求支援。”
外面的撞门声大到令人牙酸,这简直是虎鲸上岸。
“嘭”的一声,门直接破了,一个湿淋淋的人形轮廓从窄道滑了进来,速度快到掠出残影。
安蝉的视线只捕捉到了那条长且粗韧的尾巴,满盖的鳞片像黑曜石一般闪耀。
瑞斯开了叁枪,全被这个异种生物躲过去了。它是宝贵的实验品,瑞斯并不能,也没有这个权力将它就地捕杀。
它的体型非常惊人,只鱼尾的长度就接近有两米,上半身与人类相似,肌肉矫健,每一寸线条都充满美感和极具爆发性的力量。
安蝉喃喃道,“天哪,这是……人鱼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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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我们说!谢谢鱼鱼,鱼鱼可爱!
鱼鱼:……?
4.捕猎者要开动了
安蝉努力保持冷静。
她不清楚眼前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物种,但它的模样和生物特性真的太像传说中神秘的人鱼了。
安蝉深吸一口气,她被瑞斯挡在后面,焦躁不安,“你要是再射不准,枪可以扔给我。”
瑞斯充耳不闻。
他接二连叁地叩响扳机,船舱内火花四溅,混乱间的流弹好像射入了人鱼的尾巴末端,顿时,一股浓郁的腥香味弥散在船内。
人鱼高大的身躯震了震,它的鳞片分布的均匀又细密,坚韧程度甚至让那颗子弹都无法穿刺,只流出了两缕银蓝色的血。
这种软绵绵的攻击根本不可能使它倒下。
上帝啊,他为什么不能好好对准这个生物的脑门。
安蝉头皮都要炸了,她甚至想去抢夺瑞斯手里的枪。
但是下一秒,又是一声巨大的枪响穿破鼓膜,子弹击中了人鱼的肩膀,似乎是卡在了骨头里,蓝色血液从里面喷了出来。
人鱼被激怒了,它仰起脖颈,张开上半身的两肢,有类似鱼鳍一样的蓝黑薄膜冒出来,喉咙里滚出了一阵沙哑的低吟。
但安蝉听到的,只有汹涌尖啸,和不可名状的精神洪流。
她的视线被一片白光笼罩,眼球不可抑制地乱颤,耳朵深处产生了一种火灼般的剧烈疼痛,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像在跟着声波一起震动。
这无形而且强烈的次声波攻击持续了很久。
到最后,安蝉不知道是彻底寂静了,还是已经聋掉,无停歇的耳鸣声让她觉得灵魂和自己脱节。
她艰难地睁开眼,发现远处的瑞斯好像比她影响更重,整个人已经晕倒在地上,手臂时不时痉挛,枪也不知道落在何处。
“该死……”安蝉完全没有力气站起来,她每张一次口,说出一个字,嘴巴里就有鲜血流出来。
恶心感和强烈的头晕完全裹挟了她。
所以当那条人鱼缓缓贴近,试探性在她周围环绕时,她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。
黑暗狭窄的环境里,寂静让空气都为之凝固,未知的恐惧压迫感极强。
安蝉甚至不知道人鱼在哪,离她有多近。
强烈而奇异的香味,像是一开始闻到的那缕银蓝色的血。这股味道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鼻腔和毛孔,让人头晕目眩。
她感觉脖颈后的腺体出现了点异动,像是吸收了某种物质,慢慢的,变得和熟透的蜜果一样饱涨。
一滴一滴冰凉的水落在她的小腿上,粘湿柔软的东西绕着大腿肌肤滑动。
安蝉开始害怕了。
她不知道这是人鱼潮湿丰茂的头发,还是它狰狞瘦长,带有薄膜的手爪。
小腿一凉,冰冷柔韧的指节攥上了她的脚踝,而后猛然一拉,利爪上的指甲异常锋利,稍微一歪就刺破了她的肌肤。
蜿蜒的鲜血顺着小腿落在人鱼的手上,它像是好奇,歪了歪头,然后俯下身子,伸出舌头舔了一口。
舱底漆黑一片,它的眼睛藏在深卷的长发后,被甲板缝隙漏出的光照亮,是一种极其优雅的暗色,瞳孔里像混进了鎏金。
安蝉难以描述眼前看到的东西。
她不敢置信这家伙长着一张这样的脸,也很难用野蛮的动物这类词汇来描述它。
这应该是条男性人鱼。
他慵懒地舔着指节,目光一寸寸逡巡扫下,胸膛和腹部的肌肉泛着湿淋淋水光,腰脊的线条完美到像是雕塑品。
尾部粗韧又流畅,鳞片的颜色华美恍如蓝闪蝶的翅膀,每一次抖动都像有金属制的水银流涌。
他很危险,但不可否认,他也具有致幻性的诱惑力。
人鱼舔干净了手指上的那点血,并不满足,俯下身子,一寸寸地嗅她的皮肤。
他开始撕扯安蝉身上的布料,衣裙轻而易举破开,露出了一大块雪白腰身。她身上的肌肉分布均衡,线条流畅,并不是瘦到极致的身材。
尤其是肚间的那一块,充满圆润的肉脂,异常柔软。
人鱼深嗅一口,鼻梁压得低低的,似乎要陷进软糯可口的肌肤里。紧接着,他从子宫那处往上移,鼻尖触到胸口,最终停在心脏的正上方。
安蝉像被虎鲸随意摆弄的猎物,还要被迫看自己被虐杀的模样。她不由开始挣扎,尽管这反抗没有效果。
人鱼从喉咙里发出了几串低沉的气泡音,安蝉绝望的认为这是他满意的,即将要进食的声音。
为什么不先去吃那个上校?他的体格不是大很多吗?
安蝉非常痛恨地想,她刚才就该夺走瑞斯的枪,然后对准这个异种生物的眉心来一发。
安蝉突然感觉到肩膀上有了一点凉意。
人鱼浓密而湿漉的长发,滑凉地坠入她的颈窝,终于随着他的动作,彻彻底底地埋伏在安蝉的锁骨间。
他张开了唇,伸出湿滑的舌尖,低头贴上安蝉的颈动脉,不轻不重地尝咬上去,锋利的尖牙好像下一秒就要刺破它。
捕猎者要开动了。
5.潮热的气息一股一股喷洒
安蝉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汗毛竖了起来,她吓得要懵掉了,纹丝不动,僵硬得像一只冰雕。
她连睫毛都不敢颤抖。
人鱼的牙齿咬住她的脖颈,修长高大的身躯紧缠过来,长尾推挤进狭窄的腿心,严丝合缝地扣住,让人动弹不得。
那些冰凉的鳞片不可避免地摩擦到她的大腿,两枚侧鳍的内里都有根长而软的刺,尖端暗红的颜色艳丽诡谲。
或许人鱼随时都可以把它变成尖利的毒针,戳进安蝉脆弱的皮肤里。
他上半身的皮肤非常湿滑,表皮泛着光,是类似海豚的质感,触碰起来甚至要比鲨鱼更加坚韧沉厚。
但过了这么久,脖子上的剧痛还没有传来。
安蝉的心脏开始止不住地狂跳,咚咚咚,每个器官都在身体深处颤动。
深海里很多生物都具有极高的智商,海豚科就很喜欢虐杀猎物,让其他动物痛苦地死去会使它们感到兴奋。
安蝉不清楚人鱼是不是也有这种癖好。
她隐约感觉到一只冰凉尖利的蹼爪按住自己的背,另一只利爪绕伸到后颈,在那一圈敏感的皮肤上一点点触碰。
人鱼在探查她的腺体?
动物界只分雄雌,它们哪有ABO的生殖系统。
它们怎么可能闻到属于人类的信息素。
正疑惑时,人鱼突然把头压过来,深邃眉骨下,那双摄人的金色瞳孔盯紧她,从喉咙里溢出了几声断续的低鸣:“су……пруг……”
沙哑又低沉的嗓音冒出,他的唇部几乎没有变化,像是从喉管中闷震出来,悠扬神秘,轻易让人联想到空洞的深屿。
人鱼把嘴唇贴在她的耳根旁,潮热的气息一股一股喷洒,长而浓湿的发丝笼罩在上方,触须一样在衣领里缓慢扫动。
安蝉的脊背骤然发凉,手臂冒出了一串鸡皮疙瘩。
她完全听不懂,也害怕这些低吟又像刚才的声波攻击一样具有毁灭性,下意识地就捂住耳朵,像猫似的蜷缩了起来。
那种感觉她实在不想再承受一次了。
人鱼顿在原地,歪了歪头,迟疑两秒后,又黏了上去。
背后是冰凉的舱壁,角落拥挤,人鱼用长长的尾巴半包着她,稍微撑起身子,宽阔的胸膛把安蝉的视线全都挡住了。
“су……пруг……”他又发出了一些含混不明的音节,连舌音低哑粘连,充满了致幻的磁性,“жен……ушка……”
这个人鱼在试图和她交流?
安蝉并不是精通生物的学者,只知道海豚和鲸鱼也属于高智商哺乳动物,它们拥有自己的语言和交流方式。
不不不,她不能总是把人鱼这种生物类比成海豚。
安蝉缓缓睁开眼,放松捂在耳边的手掌,迟疑地抬起头,和人鱼那双鎏金色的瞳孔对视。
她小声开口,喉咙里顿时冒出一股血腥味,只能忍痛道:“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?”
如果不想吃掉她的话。
从瑞斯对通讯仪讲的话来看,安蝉合理推测他是被军方抓捕来进行秘密实验的对象。那好不容易有机会逃离,为什么还要耽搁时间?
她仰着头,分别用叁种语言解释了一遍自己的话,试图和他交流,却没有在人鱼的脸上找到其他表情。
他离得很近很近。
能清楚地看到他的面部轮廓。
安蝉的心脏又开始加速跳动了。
和人类一样的五官,高鼻金瞳,眉骨优越,银白色的湿睫长而密,在脸上晕开大块的浓影,优美到像西方朦胧的油画。
安蝉觉得自己很不对劲。
她为什么要注意人鱼的样貌?
安蝉把意志强行拉回来,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。
但人鱼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,反而伸出手臂,用蹼爪捏住了安蝉的小腿,冰凉滑腻的触感惊得她一个激灵。
安蝉头皮绷紧,连忙开口,也管不管他能不能听懂了:“嘿,大家伙。听我说……你现在必须回到深海,趁着那些援军没来之前逃走。”
“我甚至不是瑞斯想要的omega,不能获取什么信息素,如果你不想杀了我,那就快放了我。”安蝉继续蝶蝶不休。
人鱼置若罔闻,他弯曲着身体,腰腹发力,鱼尾从她的腿间滑开,在地面上翻腾了两下,留了一点空位。
他拉住安蝉的小腿,在她惊呼的同时,用舌尖舔上了她小腿内侧,被章鱼触手吸出的圆盘状伤口。
安蝉愣在原地,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。
不仅是因为人鱼奇特的行为。
因为人鱼突然伏下身子,挡在她面前的胸膛消失了,所以安蝉重新有了宽阔的视线。
阴影秘处有个修长的人影。
瑞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,他踉跄地站起来,旁边的柜子已经被拉开。
他手里拿着一枚麻醉针,正慢慢走进,准备扎向人鱼的颈动脉。
——
求点珠珠宝贝们!!啾咪一大口。
6.被锁定了
人鱼确实在舔舐她的伤口。
而瑞斯也确实在暗处,用平静而冷漠的视线看着他们。
安蝉难以描述现在的感受。
人鱼的舌头很凉,黏滑的触感不亚于刚才的触手,只是他更加柔韧,更加灵活……也更加奇怪。
针刺般的痛意渐渐消止,紧接着,微妙的麻痒从伤口处传来,安蝉尝试挣开他的控制,但是失败了。
人鱼的力气真的很大。
他背脊开阔,白色缎面一样的肤质泛着光。往下看,肩膀上的枪伤已经不再流血,上面甚至覆盖了一层白而半透明的薄膜,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。
要知道这才过了几分钟。
这惊人的恢复能力,安蝉不禁感叹,简直是造物主的恩赐。
只是可惜,深海里的顶尖掠夺者。
无论是凶残如鲨鱼,还是庞大如座头鲸,这些强壮而优雅的物种,没有一个可以和人类的热武器对抗。
安蝉开始慢慢放松肩膀。
瑞斯看到了她的身体动作,在前方的黑暗里向她示意。
枪就在离她左边不到半臂的距离,机械质感的反光在黑暗中显得更加冷酷。安蝉侧目低头,咽了一下口水。
SIG P220半自动手枪,D国生产,九毫米可拆式弹夹,没有保险装置,保证在战场上不会耽误战机。
她深呼一口气,说了句小声的抱歉。
就在那一瞬,柜子上的玻璃器皿被推倒,响声清脆骇人,碎片炸了满地。
与此同时,安蝉身体半歪过去,极其迅速地拿了枪,手几乎没有颤动,眼神顺着漆黑的枪管,指向前方的人鱼。
嘭的一声,子弹没入人鱼的肩膀,把他身上的伤口又重新炸开,蓝银色的血液喷出来,瞬间濡湿了安蝉的头发。
瑞斯同时走进,用麻醉针深深扎进了他的脖子里。
这计量足可以麻倒一个虎鲸。
安蝉的手心沁了一层汗液,握枪的手在射击后就一直颤抖,枪柄几乎要从她手里滑开。她满脸人鱼深色的血液,睫毛黏湿一片。
混沌模糊的视线下,眼前全都是蓝色,她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海里,四周是咆哮的浪涌,连身体都摇摇欲坠。
地上是一片蓝银色的血泊,安蝉无力地倒下去。
她捂紧了后颈。
实在是太痛太涨了,前所未有地痛和愉都在这个瞬间得到爆发,不可名状的痒意像是撕开已经结痂的伤口……
安蝉很想发出一点呻吟。
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,她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没有开始散发味道。
但潮湿的异香已经完全包裹了她,像凝聚成团的茧,疯长着细长的丝线,一切都如夜色一般铺天盖地降临。
瑞斯蹲下,摸上了她的额头,“还好吗?”
晃动的阴影也随之迈进了安蝉的身体。
“你做得对,明天会有军队的考察船过来对接,我们将抵达在法罗群岛,那里是‘塞壬’计划的总部。”
安蝉一点都不想听,她意识模糊地摇头。
瑞斯轻笑了一声,他额上带汗,发丝微潮:“不用害怕,这称不上什么机密。”
安蝉依旧摇头。
“人鱼刚刚向你传输的语言,翻译过来是伴侣的意思,他在对你求偶。”
安蝉呼吸急促,回想着开枪的那一幕。
枪响之后,巨大的后座力将她往外震,那短暂的半秒,她看到了什么。
人鱼在她拿起枪时就提前侧首,黑绻的长发从肩头滑落,浓金的眼瞳似烈焰,深不可测,却倒映出了她的模样。
人鱼没有反抗。
但是安蝉觉得自己被锁定了。
“你想的没错,它处于发情期。”瑞斯轻笑了一声。
接着,他把安蝉手里欲坠不坠的枪接走,硝烟味让人心头一颤,“那近藤小姐,是用了什么办法躲过基因检测。”
“我猜,你在家族曾经被割掉了腺体,对吗?”
7.带走
什么样的omega才会被摘掉腺体。
不。听到这种话,那些世袭贵族们,应该先是花容失色,然后拿扇子遮住唇,睁大擦了亮粉的睫毛,“上帝啊,这个omega到底干了什么,居然连腺体都能被摘掉。”
所以,一定是她先做了什么事。
她到底做了什么,才会让像是对待柔美花枝一样教养omega的近藤家族,给她做了去除腺体的手术。
她将不能被正式标记,没有发情期,也没有丰沛甜美的信息素。甚至很难受孕,不能和alpha组成正常的家庭关系。
在这个年代,这种行为,几乎代表着这个omega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。她只能以一个极低的价钱被卖掉,成为解决别人性欲的工具,上流社会也将把她拒之门外。
这种惩罚非常少见,因为任何一方都不算受益。
安蝉来自很遥远的东方国度。
而且是一个非常偏僻的、小小的村落。战火来临之际,敌军甚至没有用到炮弹,仅仅是几把枪就让这个庄子分崩离析了。
大多数人都被狂欢似的刺杀掉,几个不足龄的omega被当做战利品掳走。
安蝉就是其中的一个。
但是她很不听话。
或许是因为被抓走的时候已经不算年幼,让管家来讲,就是她黑漆漆的两个眼睛珠子像纸上的空洞,没有丝毫情感。
其他小omega也说,她的视线有种让人恶心又甩不掉的感觉。
她不喜欢茶艺,针线一塌糊涂,连清酒都酿不好,穿上长袍和服的时候歪歪扭扭,一头黑发被她盘得像个鸡窝。
安蝉早就该被丢弃或者低价卖掉的,可是谁能想得到呢,近藤先生非常喜欢她。
喜欢到因为近藤自己是个beta,就摘掉了她的腺体。
这旁人羡慕的‘喜欢’。
真是如跗骨之蛆,挥之不去。
安蝉捂住后颈,她弓背蜷起,把脸埋到一边,不过因为实在弱小,所以竖起来的针刺都充满了可怜的诱惑力。
瑞斯的内心难得起了一点涟漪,他问,“你很痛苦?”
紧接着,他又说道,“我可以临时标记你。”
他把这句话说得像施舍。
毕竟能被一个顶级Alpha标记抚慰,即便是临时标记,也是可以说出去炫耀的事情。
安蝉捏紧拳头,指甲陷进肉里,湿润的黏腻感是人鱼银蓝色的血液,慢慢从她掌心溢落出来。
疼痛让她清醒,安蝉干哑着喉咙,太阳穴的那根筋充血鼓胀,咳嗽了好几次,才吐出一句字句清晰的——
“滚。”
随即她就完完全全地晕了过去,弱小的身躯跌进了人鱼的长发中,像陷入了一片茂密的藻群。
“我真好奇你到底是有什么资本和我叫嚣……”瑞斯走上前,把她和人鱼交缠的肢体分开,“你应该感谢我的仁慈。”
他蹲下去的时候,有试图轻嗅安蝉的脖颈,却没有闻到味道。
有点可惜。
*
安蝉从不安的梦里惊醒,头痛欲裂的同时,发现自己身体上还盖着一张羊毛毯子。
一杯清茶放在离床头不远的凳子上,茶叶沉地,已经凉透。
瑞斯真是保留着可笑的贵族传统。
昨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混乱无序,她思考了好久才理清。枪响、厮杀、人鱼暴动,瑞斯猜到了她的身份……
直到现在,她后颈的腺体还隐隐作痛。
安蝉摸了摸,没有齿印,说明瑞斯没有对她进行临时标记。
其实做了也无所谓,只是听说被标记的omega会不受控制地渴求标记者,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让安蝉觉得恶心。
安蝉已经很久没有当omega了,但是昨天腺体发热的感觉还隐隐让她腿软。
她真的很害怕自己进行二次分化。
那个人鱼绝对有问题。
她想从床上下来,这时候,舱外传来一阵脚步声,夹杂着交谈。
“从戴维斯家族借来的omega不能引起人鱼的注意力,为什么?那可是顶尖的omega,流有最纯粹的东欧血统!”
另一个女声冷静且冰凉,“安塞尔,不要再这么癫狂下去了,瑞斯会笑话你的……”
他们和瑞斯属于竞争关系。
门被扭开时,强烈的光线照透进来,一棱一棱打在安蝉的脸上。
她穿着深黑色的长裙,裙摆有精致繁复的玫瑰刺绣,但是已经破得一节一节,露出蕾丝内衬,里面的小腿匀称轻瘦,覆盖了一长串像被吸吮出来的红痕。
黑发雪肤,脸颊上还有没擦干的蓝色血液,在唇角处恍如点缀的亮银。
她藏匿在阴影里,却让人过目难忘。
“带走。”
8.他藏起来了
这是一位女性Alpha和男性beta。
这个男性beta看到安蝉就发出了声怪叫,“亚洲人?”
他的语气带着歧视,一双眼睛也在乱瞟。
“安塞尔,闭嘴。”女Alpha制止了他。
她金发碧眼,红唇浓艳,一身军服衬得身形笔挺高瘦,肩膀上的徽章和瑞斯的非常相似,那张脸也是如出一辙的冰冷。
过来反扣住安蝉的手铐也十分冰冷。
安蝉有点微怒,她甩了甩手腕上的手铐,链条撞击发出不满的响声:“有这个必要吗?”
“瑞斯说你会用枪。”女Alpha面无表情。
安蝉想起昨天的场景,几乎气得要笑出来:“你该去问问瑞斯,他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会用枪。”
不过到最后这位女士也没有放开她的手,安蝉像个犯人一样被绑到了基地里。
像这种军事生物科技的基地,大多都与世隔绝。
岛屿四周空旷荒芜,有一个深峡裂在里面,周围环境恶劣,浓雾驱之不散,灯塔沉默地伫立在高处。
驱逐舰和考察船这类大型船只,只能试图贴近它的外围,要更深入的话,就只能乘坐小艇潜入进去。
安蝉被蒙住眼睛带进了基地里。
她只知道自己穿过了长长的隧道,冷风和海腥味儿萦绕在侧,浓厚的潮气被吸进肺腑。
等到又转了几个弯道和电梯,安蝉才重新获得光明。
为了模仿水域的环境,灯光是幽静空灵的蓝色,还有不断变幻的柔闪。
无数个巨大的、直插入天花板的圆柱形培养皿,围绕成了一片人工玻璃幕墙,里面有各种深海生物,鱼类攒聚成群,在他们头顶游过。
安蝉走过去的时候,甚至有鲨鱼猛地冲撞,用力顶在了玻璃墙上,但一点动静都没弄出来,只是在水里升起了一串细密的小气泡。
各种白色大衣的研究工作人员在一起互相交谈,瑞斯穿着深色军服,在人群中格外显眼。他向这边招了招手,然后走往实验室的更深处。
人鱼被单独关在一个水舱。
玻璃幕墙的角落里蹲着一个铂金卷发的小男孩,他仰着头观察人造海水里的人鱼。安蝉猜这是个小o,因为连她都觉得整个实验室充斥了一股奶油味。
奶油小软o听到动静,蹭一下站起,哒哒跑过来,环视一周后,不可置信道:“她就是那个比我还优质的omega?”
安蝉觉得他的浅色卷发有点像兔子尾巴。
小少爷扬起下巴,在她周围嗅了一圈,大失所望:“你们弄了个beta来糊弄我……还是个有色人种?”
行,这个兔子居然也有种族歧视。
瑞斯的眉毛从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没落下去过,“戴维斯少爷,你该回去了。”
“你们把我从生日宴会上带走,让我坐了整整十天的轮船!要不是说可以让我见到人鱼,我根本不会过来!”
瑞斯:“您已经见到人鱼了。”
戴维斯少爷感觉被侮辱了,他作为一个贵族里高傲的omega,不能容忍自己被‘退货式’地离开。
那可是人鱼……没有omega可以拒绝唤醒一只幻想生物。
更何况,那只人鱼还那么英俊神秘。
“瑞斯!”戴维斯少爷怒气冲冲,拿手指着安蝉,“除非你证明她可以,不然我凭什么走?她来了这么久,人鱼不是也没有丝毫反应吗?”
“戴维斯·伯恩。”瑞斯面无表情,“这里是塞壬总部,如果你可以接受无数根软管插进你的内脏,每天从腺体抽取一针管的信息素。”
瑞斯低着头看他,慢慢叙述道:“甚至有可能还要做个额前叶手术的话……你可以继续待在这里。”
小少爷被他说得脊椎发凉,他毫无底气道:“父亲不会同意你们这么做的……”
“像你这样的omega家族里有很多个,但是人鱼的活性细胞却是超越物种甚至生死的伟大科研,戴维斯先生把你送过来就是已经做了选择。”
伯恩小兔子双眼通红,无助地看着他们,
“行了,回去吧,伯恩。”女Alpha不费力地把他带走,顺带关上了厚重的玻璃舱门。
等到实验室终于空旷寂静起来,安蝉才发出声音:“瑞斯上校对待omega很有一套。”
瑞斯扭头看了她一眼:“只是袒露了现实。”
他摘下帽子,披换上了白色大衣,在这中途,安蝉提出了困惑很久的问题,“你们凭什么决断人鱼会对特定的omega信息素有反应?”
瑞斯简短回答:“因为实验。”
“你们已经在他身上实施了实验?”
“是的。”
安蝉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是什么感受,也许她昨天晚上根本不该开那一枪。
可她在大海上,没有石油和燃料,没有航线和水手,连自己都是个人质,哪有闲心来同情别的东西。
安蝉压下了心中无用的愤怒。
她仰头看向巨大的透明幕墙,像走过了一片深海隧道,安蝉带着手铐,把脸凑到厚重的玻璃前,只看到了一抹修长的流线型痕迹,然后迅速下坠,流下了一串细密的气泡。
安蝉小声说,“他藏起来了……”
9.夺走omega
瑞斯打开手电筒,把强光压在玻璃上,可见度不是很大,但依旧能隐约看见一团流动的黑影,他拖着长尾在角落游曳环绕,发丝被水流托浮起来,弥漫在周围,像可以吞噬一切的雾。
她的到来并没有吸引人鱼的注意,反而像是遭到了厌弃。
即便信息素可以造成人鱼的反应,也不应该是我。人鱼是有智慧的物种,我昨天可是给他来了一枪……安蝉安心了,她长舒一口,把手上的铁铐举到瑞斯面前,我想……我已经足够配合你们的行动了吧。
瑞斯看向安蝉的手腕,然后又顺着手臂看向她墨珀色的眼。
“近藤小姐……”他整理了一下手套,像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歉意。
“不要叫我近藤。”安蝉嗅到了危险的气息,退后两步,“安蝉。”
“好的……安蝉。”瑞斯略微笑了一下,看着安蝉略微颤抖的腿,睫毛像云翳一般落下,“不用这么害怕。”
“你被割除了腺体,信息素的传播非常微弱,或许这是人鱼没有反应的原因……”
瑞斯思索了片刻,不像是征求意见,只是给她下了审判。“我要试试给你标记,结合热散发的腺体激素说不定可以让人鱼释放原液。”
“你这是在准备强奸。”安蝉声音颤抖。
她没想到瑞斯会这么冷血,“你和你的部下似乎都有这种嗜好,你们是一群强盗吗?”
瑞斯接受了这个称呼,他不知耻地点点头:“d7战队的确是海上的猛兽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选择那个奶油小兔子!因为我更好控制?”安蝉一步步往后退。
“可以这么说,他确实很麻烦。”
安蝉被逼到角落,游鱼从她身旁掠过,拉出一道道水痕,类似深屿的环境让光影迷幻又斑驳。
“被割掉腺体的omega,已经无法被标记了。”安蝉的背贴着坚硬的玻璃,皮肤冒出冷汗,“强制标记也不能让我散发信息素。”
“那你昨天为什么会发热呢……”瑞斯脱掉外套,松了松领口,动作如往常一般游刃有余。
“不管是腺体没有割除完全,还是人鱼的到来让你产生了二次分化,这都是很奇妙的现象,我手下的科研人员一定很想研究。”
瑞斯走近,毫不费力地掰歪她的头,牙齿上带着Alpha冷冽的信息素,试图咬下去让她强制发热。
安蝉止住呼吸,努力屏蔽这些味道,但是浓郁的信息素还是疯狂地蹿进她每一个毛孔,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把她完全包裹,耳侧和脸颊旁几乎要热得烧起来。
“上一个这么对我的Alpha已经死了……瑞斯,你不能……”安蝉紧紧抓住他的手臂,额上滚落大颗汗珠,整个人无力地瘫下去。
“你提醒了我……”瑞斯把衬衫撕碎,用力塞进她的嘴巴里,在这过程中不免触碰到软糯的舌头,还有锋利的尖牙。
“会咬人的omega。”
瑞斯手上已经被咬出血了,腥红血浆冒出来,顺着修长的指骨滑落,在混乱中滴在了安蝉的眼皮上。
安蝉狠狠咬上他的手,也被瞬间冒出来的血呛到气管,剧烈的咳嗽让她几近窒息。
这样就不能亲吻了。
但是也没关系。
作为Alpha,只要钳住猎物的脖子就好了。
她已经无力反抗,瑞斯也就不用那么强硬,他用齿尖轻轻戳进安蝉的后颈,腺体的那块皮肤非常柔软。
舌尖探进去细细品尝味道,像是某种花,因为太淡,所以分辨不清。
不太甜的花,但是他仿佛也闻到晚间湿润的泥土,或是爬上墙壁的新生枝蔓,如花茎、像细芽。
甚至……有点苦涩。
“你到底是什么味道……”瑞斯语气渐低。
他的柏木信息素也没有注射进去,损伤腺体的omega果然不能被完全标记。
所以安蝉真的很痛苦。
她用手臂不停拍打他的背,腺体的疼痛也让她控制不住地流下泪水,微弱电流般的刺激窜进每一个细胞……
安蝉现在像个癫狂的瘾君子,渴望毒品一般渴求信息素的抚慰。
她哽咽着把脖颈递过去,用毛茸茸的头发去蹭瑞斯的胸膛,Alpha的信息素融入不进,干渴感让安蝉无助到发抖。
“该死……”瑞斯准备再次用牙齿咬下去,忽然听到加强的钢化玻璃发出了一点咔嚓声。
然后这点咔嚓声迅速扩大。
数条裂纹扩散开,玻璃乍然粉碎,潮涌般的的人造海水淹没实验室,人鱼从中游过来,巨鲨一般夺走了他怀里的omega。
10.一个抚摸就高潮了
逮捕人鱼的第一天,玻璃水缸爆炸于他的某次撞击。于是基地不断加厚材质,修建了类似水舱一样的隔离区。
在这之前一切都很完善,研究人员还可以检测人鱼的各项数据。没想到这个牢笼似的水舱对他来说也能轻而易举地击破。
排水系统开始启动,紧急警报响起。
瑞斯被巨大的冲击力击倒在地,在力的作用下往后滑了大概叁米远,狠狠撞在了控制台旁边。
黑蓝色的修长身影游掠过来,他从中跃起,尾部粗韧有力,尾鳍张开如弯曲的巨型镰刀,像开了刃一般裹满锋芒,在半空中发出骇人的破风声。
瑞斯极速闪身,人鱼的尾鳍生生将控制台撞成两半,电子元件的碎屑震荡炸开,这轰响让他几乎陷入了耳鸣里。
幽暗森冷的光线下,只看到人鱼尾身的鳞光,那副身躯高大蛮横,像深海里的恶煞,深穹中飘来的鬼魅。
瑞斯按下舱门开关,等到研究人员及时进来,帮他逃了出去。
安蝉没有觉得被迫发热这么难挨过。
因为近藤只是个beta,从来没有对她注入过Alpha信息素,到了发情期也可以用抑制药品强行压制。
后来被割除腺体,就更没有这么彻底的,被Alpha信息素席卷理智过。
人鱼把她抱到角落,双臂坚实有力,捞她就如同捞了一块没有脊椎的水母,湿湿黏黏地贴着自己胸膛。
那个胸膛上还有没愈合的枪伤。
人鱼歪着头,喉中溢出一段低吟,他用尖细的指尖挑开安蝉遮住脸的头发,看到了她眼底的猩红色。
安蝉视线模糊,脸颊潮红到几乎要燃烧,身体又像吸饱了水的海绵,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渗出枝叶破碎的味道。
尖锐的蹼爪压在她的身上,修长庞大的身影一寸寸向上,阴影把她完全压满笼罩。那点皮肤交触带着海水,又恍惚沾了盐渍,冰凉,却像是要灼烧她。
安蝉动弹不得,脑子里也昏昏沉沉,至渴感让她发不出声,破碎的呜咽也像从喉咙中挤出来。
谁都好。
什么东西都好。
她急需一个寄生的宿主。
浓重的喘息声,急促喷薄的呼吸,安蝉蹭上人鱼的身体,光滑又充满韧性的皮肤不似人类,给人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潮热。
像可以触及的恶魔。
她用手臂攀上人鱼的脖颈,人鱼顺势低头,动作间长发铺散了安蝉整个肩胛,滑凉得让她觉得自己进了一团藻荇群。
人鱼的身体微微紧绷。
他伸出舌尖舔上了安蝉的眼皮,那几滴别人的血液被卷走。
高挺的鼻尖又向下,抵在她的脖颈边慢慢滑行,湿坠的长发包裹她,鱼尾挣开她弹动的双腿,向前一压,牢牢顶在安蝉的两股间。
人鱼的腰际有一块鼓出来的暗囊,他用布满鳞片的尾巴绞住安蝉的小腿,刮过细腻的肌肤,然后沿着腿根摩擦起来。
安蝉的小腹肿胀到都有了一股尿意。
破碎的裙子被蹭开,露出白净的大腿,她被迫骑跨到人鱼的身上,双腿夸张地岔开,柔软的穴肉在人鱼湿滑的腹肌上粗暴磨动起来。
安蝉把手放到人鱼的胸膛上,她在混乱中喘息,指甲深深挖进手能触碰到的任何一寸皮肤,但是连一点印子都没能留下。
人鱼像年长的父辈一样任她纠缠撩拨,那张优雅高贵的脸上充满了古画一般的静谧感。
他有雕塑般的肌肉线条,大颗水珠顺着张驰的胸腹滑落蜿蜒,一直落到腰身与鱼尾相连的地方,那里有一块鳞片突兀地鼓起。
鳞膜中的性器官终于探出了头,根茎虬结的生殖器和人类非常相似,或者说也像海豚,但是要更硕大。
人鱼用充满水珠的胳膊拥住她的肩背,从尾椎一直摸到脊背,然后展开蹼爪,手指一根根收拢,捏住了安蝉的腺体。
就在那一瞬,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安蝉脊柱窜起,浓烈的香味几乎是狂热地,不留余地地渗透进了她的骨髓……
仅仅是一个抚摸,她就快要高潮了。
——
(在鱼总眼里,他前天之所以去找蝉宝是因为她其实在不经意地呼唤他。蝉宝在中国的故乡供奉各种古神,她们族供奉的就是鱼总。那些孩子几乎都是人鱼可以随意挑选的“妻子”。
鱼总一开始去找安蝉的时候也不是真的毫无理智地发情,他觉得蝉宝腺体坏掉了,准备去帮忙修复,只是一种长辈的关爱。
然后鱼总就被老婆来了一枪。)
鱼鱼:……嗯?
解释这么多是因为我更新慢,后面的谜底慢慢揭。
11.顶住穴口
如果安蝉趴在瑞斯身上,她或许会感到羞辱。
可人鱼不一样。
当隔阂已经不是思想之间,而是连物种都不相同,她完全没有必要考虑是否与人鱼共频,只需要遵从内心的放纵。
这样让她觉得,自己的丑陋就无人得知了。
她一开始还会惧怕自己的挣扎被压制。
如果安蝉没忍住在人鱼身上留下伤口,会不会惹怒这个深海里的怪物,它会不会直接用尖锐狰狞的爪子,沿着脊柱线把她剖撕成两半?
莫名的恐惧和欲望包裹了她。
但是安蝉完全控制不住自己……
她狼狈极了,粘稠的汗水混着泪液从脸上滑落,胳膊肘强行撑在人鱼的胸膛上,手腕上还戴着扭曲到即将变形的手铐。
这金属都没有人鱼的体温冰凉。
安蝉全身已经软到站不起来,脑子烫到混沌,人鱼身上传来的异香拢到了鼻尖,再吸入肺腑,循环往复。
她感觉小腹都要一寸寸挛缩起来。
如果不是人鱼的双臂环绕着她,蹼爪还捏着饱涨通红的后颈,安蝉怀疑自己会随时随地掉下去。
那些细小的鳞片像冰凉的碎钻一样熠熠生辉,细滑湿润的质感完完全全和下体贴在一起。分不清到底是谁的粘液,只是仿佛无穷无尽,一直在流。
安蝉的小腹起了一阵潮湿的热流,大腿压在人鱼湿凉的性器上,穴肉里冒出水液,粗长的阴茎一弹一弹,像是快要插进去。
“嗯……”安蝉蜷缩指尖,按在人鱼的胸膛上,刺激到连肘骨都开始泛红。
人鱼把手从安蝉的后颈腺体处移开,蹼爪托住她的脸,安蝉被迫睁开眼睛,在这昏暗中看到了它的浅瞳。
安蝉被强行与他对视。
人鱼稍稍侧开脸,露出了被长发遮挡住的浅色金瞳,眼睛狭长深邃,眼皮半翕着,目不转睛地看着安蝉。
安蝉的心跳越来越剧烈,腺体仿佛已经被他散发的异香侵蚀。他身上简直充满了一种,潮湿、丰沛、甚至有些致幻的色情。
“Я тебе нужен……”人鱼喉结滚动,发出一串低沉含混的声音。
安蝉只听到了几个意味不明的单词,她焦头烂额,身体软得不能再软,大腿根颤抖着,“我……我听不懂。”
她从来都没有学过俄文。
人鱼开始抚摸她的后背,泛白的身躯和胸膛随之紧压过来,然后在安蝉周围嗅了一圈,在她耳垂旁吐着凉飕飕的气息。
“Do you need me……”
你是否需要我。
安蝉只知道自己在点头,她神智不清,手铐被人鱼捏断了,她用力攀住靠过来的肩膀,然后被一只大手牢牢捆住腰。
很快,人鱼朝上一颠,鱼尾开始微微摇摆,硕大的性器在穴肉处摩擦,有一下没一下地顶蹭安蝉的腿心。
凉滑的舌头顺着锁骨舔尽水液,接着舔上脖颈后方,他伸出尖利的牙尖,用力刺破了安蝉的腺体。
枝叶破碎的苦涩味开始往外弥漫……
安蝉浑身发抖,脑子里轰然一下,后颈的腺体像是燃烧起来,和人鱼接触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……
“嗯……呜……”安蝉仰着脖子呜咽,急促的喘息声回荡在空旷的空间。
人鱼仰起头,斜睨着实验室的顶角,黑匣一样的装置,玻璃后面一道红色射线若隐若无。那些人就是凭借这个监控装置来研究记录,他一直都很清楚。
人鱼在地上摸到一块玻璃,用力甩过去,黑匣被整个刺透,冒出一点细烟。
他重新垂头看这个小omega。
她衣料湿透了,黑色眼珠里水泽一片,睫毛抖个不停,肩胛骨像没有张开的翅膀,浑身都透露出一种苍白脆弱的味道。
但是她牢牢攀住自己的样子也很……
鲜活。
人鱼呼吸着她的体味。
安蝉趴在他鼓起的胸膛上,小小一只,又迷迷糊糊地贴上人鱼脖颈,如饥似渴地吸取信息素,像一只总是满足不了的小羊羔。
她的味道也很美妙。
深海里少有这种柔软可爱的小东西,勃涨的阴茎压在她细嫩的大腿上,然后微微上滑,直到球状的龟首顶住了她的穴口。
人鱼低头舔舐她的脖子,用力吸吮那块柔软的皮肤。下身粗韧的鱼尾缠压住安蝉一只腿,湿滑粗长的性器开始探寻那处缝隙。
12.激烈性交
人鱼的性器和他高大的身躯非常匹配,有可怖的长度和粗度,上面还有一层湿滑泛光的物质,是细碎到微不可见的鳞片。
不敢想象插进去是什么感觉……
人鱼弹动尾巴,迫使安蝉的臀缝靠近自己的性器官,可怕又狰狞的阳具在她的小穴旁边上下滑动。
性器上面盘满了紫色的经络,粗硕到完全不匹配的程度,龟首只浅浅陷进去一点,就被紧致的内壁推拒回去。
安蝉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呜鸣……
她觉得自己是滚烫的。
安蝉试图抓住什么东西,人鱼的背脊太宽阔了,又滑溜溜的,手臂攀住之后也总是会掉下来,于是安蝉只能放肆地扯住它的长发。
凉丝丝的长发像流涌的冰水淌在安蝉脸上,她把头紧紧缩在人鱼的胸膛上,这块身躯简直像一片天然的冰川石。
冰凉的手指从鱼尾和大腿交合的地方探进去,人鱼的手也有修长的指骨,和人类相似,不同的是他有半透明的蹼状薄膜。
薄膜碰到穴肉的触感非常奇怪……湿润、凉柔,像是被滑嫩的蚌肉摩擦一样。
但是很快,手指也伸了进来,长而粗硬,探入内壁的时候非常艰难,还要尽量控制尖利的指甲不刮伤她。
人鱼很快就放弃了润滑。
手指退离甬道,肉嘟嘟的穴缝拼命挽留,像花瓣一样紧紧绞缩,溢出了几滴清白色的液体。
一股浓烈的花枝味道从她身上散发出来。
安蝉控制不住自己,她咬上了人鱼的肩胛,因为太有韧性,所以只尝到一点湿润的咸味儿。
她的哭声非常微弱,但是越来越急促,呼吸声都快要断掉。
omega的发热期真是各种意义上的丧失自我。
安蝉抬起腰胯,很大的一根抵在她腿间,她尝试插进去,两瓣湿哒哒的唇肉压磨龟棱,浅浅怼进去了一点。
她仿佛在燥热中听到了人鱼喉咙里溢出的笑声,带着沙哑的颗粒感,像隔着深海沟壑传来的幽灵回声。
浓厚的异香从他身上兜头盖浇过来,浸透了安蝉的每一个细胞和毛孔,让她有一种接近溺水般的窒息感。
“Роза……”人鱼在她耳边低语,浓长的发丝下,金瞳一片湿泽,“Don't move anymore.”
“Leave it to me……”
交给我。
“德罗扎……”安蝉努力睁开睫毛,双眼湿红一片,“这是你的名字吗?”
人鱼从喉中滚出低沉优雅的声音,很像轻笑。安蝉恰巧能听见从他胸腔里传来的震动。
这断断续续的低吟简直像有种魔力,让她深陷不可明说的漩涡里,然后慢慢地放松了身体。
然而下一瞬,修长的鱼尾就又挤进了她的腿根,粗硕滑腻的硬物带着潮湿的寒意,直直顶钻进甬道,朝着柔软的内壁深顶。
人鱼的阴茎似乎分泌了某种液体,坚韧的表皮瞬间吸附住阴道,像长了吸盘一般牢牢粘上柔软的内壁。
鲨鱼一样的体征,含着软骨棒的交接器,一旦进入雌性的身体,就会疯狂压制交配者的身体,让对方无法挣脱。
安蝉被突如其来的插入吓得一个激灵,每晃动一下,穴肉里的阴茎就陷得越深。
她弯起脚背,纤细的腰身弓起来,脸上潮红一片,发出了破碎的呻吟,眼泪一滴一滴砸滚在人鱼的肩膀上。
他用修长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安蝉的肩背,尖锐的指甲在晃动中刮破了她仅剩的衣物。
安蝉的整个胸腔都在发颤,下半身传来的快感无穷无尽。她本能地夹紧了双腿中的鱼尾,换来了更加猛烈的一顶。
阴茎完完全全插入了进去,根部的细鳞时不时挨蹭满是淫水的唇肉,带来冰凉而又密集的痒意
前端的阴蒂被刺激到肿胀发红,安蝉汗流浃背,脖子歪得都快要断了,被人鱼用胳膊拢住腰,整个人摇摇欲坠。
臀部也承担着身体的全部重量,猛烈的撞击把她顶得歪歪扭扭。
人鱼伸出根骨颀长的手指,抵在安蝉的后颈,压在腺体的痕迹上,似乎能感受到脉搏的抖动。
呼吸、心跳、甚至她的体温,人鱼也能感受到。
腺体的缺失让她不能被标记,连属于自己的味道都清清浅浅,甚至消弭殆尽。
人鱼摆动下身,弓起鱼尾重重插入,阴茎一寸寸凿进去,吸附性质的皮肤可以顾及到她的每一处软肉。
这种刺激让安蝉觉得自己迈入了濒死的混沌中。
她腰胯发颤,身下水声淋淋,勉强回归神智后,在涣散的目光中看见人鱼将嘴唇靠在了自己的耳垂边。
“who did it.”
“什么……?什么谁做的……”安蝉夹住他的鱼尾,意识仍然漂浮在半空,电流般的快感裹挟了整个身体。
她甚至无法思考,分辨不清,完完全全被俘获成了欲望的奴隶。
激烈的性交混乱不堪,她也不知道这最后持续了多久,只知道下意识地勾住人鱼肩膀,那是能触碰到的唯一实质。
13.血与欲里获得了高潮
塞壬实验室舱外。
“滴——”
隔离门已经放了下来,秘密研究人员围在总部的控制台前,观察屏幕前跳跃的绿色数据。
“人鱼身上分泌的原液和活性气味,甚至加强了实验室的其他生物的精神波动……”
“它是在吸闻那个omega的腺体信息素吗?”研究人员的声音明显激动起来。
“该死!他断掉了监控。”
于此同时,整个塞壬实验室都响起了代表紧急状况的特殊蜂鸣声——
紧急警报疯狂响动,缭乱的红光射在培养皿周围,其他实验体的暴动程度也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激烈。
已经饱腹的大白鲨突然狂躁,疯狂撕咬附近的海豚,碎肉下沉,深蓝色的海水被染成血红色。鱼群升腾而上,白鳞滚滚,聚成了漏斗似的白色漩涡,以极端的速度进行刻板旋转。
温驯的白鲸撞倒饲养员,在水中咬上他的脖子,钉状牙齿嚼磨血肉,紫红色的血雾崩开,水池中浮起尸体。
女Alpha卡莉琳走上前,给处于易感状态的瑞斯注入了一针抑制剂,过程中还不忘找机会嘲笑他,“长官,该醒醒发号施令了。”
信息素互相交织的过程被强行断掉,瑞斯重新获得了清醒。
他摇晃着上半身站起来,捞起遮住眼睛的浅金碎发,头腔里还有轻微的嗡鸣声。
只有一分钟的时间给他舒缓。
瑞斯稳了稳身子,大步跨到控制台前,冷静指挥:“非特殊研究体全部开启电流设备,加固控防次声波隔离层。至于塞壬实验体……”
瑞斯在落句之前突然想到了安蝉躺在他怀里的温度。
但她确实不重要。
“至于塞壬实验体,继续激怒它,努力提取最多的人鱼活性细胞。”
瑞斯想了想,又道:“如果人鱼细胞对人类abo腺体系统有侵覆性的能力,那么,Alpha将不再是幸运生育的产物。”
他们可以创造拥有更多的,人形兵器。
*
漆黑。
眼前仿佛有掠动的魅影。
安蝉晕晕沉沉,喉咙干燥得几乎快要龟裂开,她觉得自己被拉进了滚烫的漩涡,但是身上传来的快感又像是在溺水之际。
所有灯都被熄灭了。
没有人去管她的死活。
安蝉不知道高潮了多少次,结合处溢出的汁水被拍成黏腻的泡沫,毛孔从舒张到紧缩,脚趾都因为摩擦变成了饱涨的红色。
她的喉咙完全哑掉,安蝉太渴了,她甚至有一种恶劣的欲望,想把牙齿刺入人鱼的皮肤里,吸取那些凉津津的血。
安蝉用尽全力咬上了人鱼的胸膛,尖尖的虎牙刺破他凉韧的皮肤,那一块被枪击的伤口如此脆弱,一大股冰凉的血瞬间就涌进她的喉咙。
骨髓里的麻痒和疯狂似乎都因为这口血得到了解脱。
人鱼猝不及防地震了一下,他沙哑地笑,然后说了几个单词。
安蝉吸着他的胸膛,像吸奶一般,急不可耐地吞咽人鱼的血液。
“Bad Girls……”
她听懂了,人鱼在骂她是坏女孩。
但是又怎么样呢?
安蝉又狠狠吸了一口血,这液体抚慰了她近乎崩溃的喉咙。
人鱼准备给她惩罚。
一大团阴影笼罩下来,湿润的卷发沥沥地贴上她的肌肤,一寸寸上移,像水母细软而带毒的触须,所掠之处全都被麻痹。
人鱼抓紧了她的小腿,把她抵到最深处的墙壁,腿搭在肩上,粗韧有力的鱼尾狠狠顶入,猛烈地顶胯冲撞起来。
硬长的性器插进穴肉里,这玩意好像快要被激烈的交合沾上温度,不再像冰冷的凶器,它一下下往敏感的软肉里撞击,猛烈的快感把安蝉撞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安蝉仰着脖颈大口喘息,腰身绷紧到极致,她用手狠狠扣进了人鱼被咬出伤口的地方,血液源源不断濡湿她的手心。
她觉得自己下面流了非常多的水,一股股喷涌出来,闪电般的高潮一阵阵濒临没顶,噗嗤噗嗤地响声足以让人面红耳赤。
“Bad girs……”人鱼换了姿势,把她按在地上,用身体覆盖住安蝉的每一寸地方,“Use force.”
于是安蝉用力地用指尖挖入了他的伤口,人鱼在那一瞬狠狠顶进她小穴的最深处,将一大股精液射进了里面。
安蝉不觉得这是爱。
但他们在血与欲里获得了高潮。
安蝉睁开眼睛,把沾满蓝色血液的手伸在面前,她攥着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,仔细看,上面还有一点碎肉。
这是她射入人鱼肩胸处的那颗子弹。
14.慵懒嘲讽
“哦……上帝啊,快看仪表——这个omega的器官和塞壬的次声波居然产生了共振。”
“塞壬细胞有极强的生物活性,她的残缺腺体已经被激发了活力……”
研究助手递给了医生鸭嘴型的金属窥阴器。
“开始提取人鱼的精液。”
冰凉的尖嘴器械伸进去。
安蝉的指尖弹动了一下。
消毒水的气息从各种容器中弥漫散开,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明亮柔和,机器内部伸出无数根淡蓝色的软管,和病床上的少女连接一起。
“继续抽取omega信息素。”
大白褂医生戴上橡胶手套,用一根极长的针管,从安蝉的后颈抽取了满满一剂血腺混合物。
他将这一管液体放到工作台上,打开了紫外线灯光,在特殊的光线下,让它显现了除却血液以外的颜色。
助手看着观察仪表记录笔记:“麻醉时效快到了,血压正常……体温正常。去和上校汇报吧,她快要醒了。”
瑞斯正在更衣室进行外部衣物的消毒,按照规定,他也要换上基地的统一制服。
等到进来的时候,其他的研究人员已经离去了。
安蝉还保持着那个状态躺在病床上。
光线因为手术结束已经黯淡了下去,她被束缚在由有机玻璃和软管构建而成的束缚器中,纤弱的手臂裸露在外,皮肤更加苍白。
安蝉和人鱼刚刚完成交合,结合热散发的信息素还没有完全消失。
空气中隐隐约约还含着破碎花枝的味道,比前天刚认识她的时候,要浓烈很多。
只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,瑞斯重新再把视线投到她身上,就发现安蝉已经睁开了眼睛。
仪表上还在弹动绿色数据,光芒淡淡晕开,在脸上掠过几道冰冷的影子,把她的眼眸也染上了无机质的微茫。
瑞斯看到她捏住床单,指尖略白。
“瑞斯上校……”安蝉的声音沙哑又冷静,“一开始就是想让我被人鱼强暴吗。”
瑞斯微微蹙起眉:“近藤小姐……”
准确的说,是意料之外。
“但也没有关系……”安蝉勾起唇,眼眸弯弯的,笑着说,“因为感觉……被您强暴的话,确实要比人鱼更恶心一点呢。”
室内一下陷入了近乎冰点的冷寂。
瑞斯沉默不语,只是抬起下巴,直直盯着安蝉的眼睛。
安蝉浑然不觉,睫毛低垂,半遮住瞳孔,假笑着,没什么温度地表情,继续道:“上校还有什么要吩咐的?”
瑞斯站起身,径直走了过来。
完全没有意料到。
安蝉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肩膀。
他伸手摁住她的前胸,把安蝉结结实实压下去,另一只手顺着柔软的脖颈,指尖往前探,找到那点跳动的血管,一直摸到腺体后。
被咬过的后颈脆弱得像成熟已久的莓果,碰一下就要渗出汁水了。
针扎一般的疼痛差点让安蝉跳起来。
“瑞斯……”安蝉咬牙切齿道,“放手!”
“呵……”瑞斯压低声音,笑着道,“你和塞壬现在,还都在我的牢笼中。安蝉……以后要稍微礼貌一点。”
他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退开,身躯就在眼前,这种距离让安蝉不太能忍受。
她后知后觉地开始反抗,缚在身上的软管被挣扎开几根,瑞思眼神一冷,快速绑住她的手,“你对死亡好像一直都很迫不及待?”
“瑞斯上校有什么资格来训斥我对死亡的看法。”安蝉仰头看他。
毕竟把她从轮船里俘虏的是他,把她丢给人鱼交配的也是他。上帝……他现在摆出这样一副样子更是让人恶心。
瑞斯愣了一下,他松开手,往外退了两步:“不要多想,你只是让我们观察人鱼的工具。”
他按了按帽檐,开始往外走。
“那样可最好。”
在门关闭之前,安蝉叫住了他,“我手上的那颗子弹呢?”
瑞斯没有回头,嘭的一声,门被重重关掉。
安蝉气到骂脏话,“这英国走狗!该死的猪猡!傲慢的A种人!”
*
基地密不透光,于是行走在玻璃水舱附近时,每一刻都像在深夜。
“滴——”
代表着最高机密的指纹舱门被开启,踏进去之后,水柱型的高大圆舱映入眼帘,深蓝色的海水挡不住隐秘其中的人鱼。
他的形态非常修长,每一次游动都可以看到肌群的鼓动,隆起的轮廓比雕塑还要深刻,脸部的线条有种古希腊式的美感。
瑞斯慢慢走进,用手贴着已经加固过的钢化玻璃。
人鱼自顾自游行,根本不为所动。
“真奇妙啊,隔离音墙没有作用,你已经学会了两种交流语言。玻璃一层一层加固,还是会被破开……幸好次声波攻击可以被干扰,电击和麻醉也不能免疫。”
瑞斯喃喃道:“世界上还有什么生物可以制服你?”
人鱼上半身的皮肤是近乎霜色的惨白,带有无机质的冰冷和纯粹,因为在海水里,所以微微有些发蓝,像极了北极的月光。
他突然凑了过来,鱼尾摆动,速度比鲸鲨还要快,瞬间就到了瑞斯面前,修长高大的身躯完全遮住了他。
瑞斯心中一窒。
这个人鱼的金瞳是如此显眼,像岩浆中的欧泊,即便看上一眼,就会觉得灵魂得到了震颤。
他甚至勾起了一抹轻笑,那张极像人类的脸上,居然出现了,慵懒嘲讽的神情。
15.谁更肮脏
里面的人鱼垂坠着长尾,微微倾身,苍白的蹼爪按在玻璃上,发丝在水中漂浮起来,摆动的姿态像有着诡异的生命力。
“You are in hell……”(你即在地狱。)
他咬着生涩的音节,声音低沉迷乱,回声一样的质感,强大的穿透力像极了电波流,让人头皮都发麻起来。
“塞壬……”瑞斯把指节攥起,狠狠敲了一下玻璃,“你在恐吓我?”
他有点咬牙切齿。
水波微微晃动,人鱼也只是笑了笑,露出嘴角边缘的白色鲨齿,眼睛藏在浓密的发丝后,瞳仁里恍惚有秘金流动。
塞壬作为深海的顶级捕猎者,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得天独厚的领导者气息,比人类世界的Alpha还要更加凶猛。
人鱼摆动鱼尾,在水中悠然游曳,全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。
简直有一股漫不经心的高高在上……
正巧,舱门启动。
卡莉琳走了进来,手里拿着一本记录册,看到瑞斯的时候,有些惊讶地张大了眼睛,作势看了一下手表:“让我看看,天哪……瑞斯上校,这个点了,你来观察室干什么?”
瑞斯转身,面无表情:“安塞尔呢?”
“别转移注意力了我的长官……”卡莉琳促狭地笑了,“你知道他当了这么久的beta,对人鱼细胞的在意程度比我们要高得多……他还在等着基因检测的结果出来呢。”
有了人鱼精液,就代表他们可以从中提取很多东西。分析他的寿命和年龄,解析他的基因序列,让这个生物不再神秘。
瑞斯往门外走,关闭舱门之后,问她:“克隆种的进度如何?”
卡莉琳看了一眼记录:“正在研究中,还在进行胚胎培育……进展很慢。”
“我们的时间不多了。”瑞斯带上指套和军帽,“基地随时都会有视察者过来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
“但是……那个omega女孩儿呢?”卡莉琳突然问,“你真的不给她做一个心理检测?”
瑞斯沉默了两秒,他想了想安蝉的样子,说:“活蹦乱跳的,不用关心她。”
卡莉琳轻嗤一声,她挑挑眉毛:“您可是第一个去看望她的。”
“毕竟我差点强奸了她,不是吗?”瑞斯很快回答道。
“行吧,不愧是上校,比一般的Alpha都要无耻一点。”卡莉琳转转笔,长长叹了一口气。
“你可以向我学习,我不介意。”
两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,头顶如水族馆一般的玻璃里,很多生物的眼睛都带着荧荧蓝光,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游行。
*
病房内。
安蝉刚喝一口水,连护工送来的餐饭都没吃,就有人闯了进来。
一头银白色的短发,毛绒绒又卷卷的。
戴维斯·伯恩,这个基地唯二的omega。
门外面的工作人员顾忌着戴维斯少爷的身份,劝诫不住,只能让他趾高气扬的进来,还踱着步子,小皮鞋蹬得咯吱响。
他站在床边,用不太善意的眼神扫视了一圈,紧接着嫌弃似地摇摇头。
安蝉想翻白眼,忍住了,无可奈何地问他,“有何贵干?”
“你……”戴维斯气势汹汹地仰着小下巴,评价道,“干干瘪瘪的,信息素味道也这么寡淡,样貌也不算顶尖……”
“是是是。”安蝉啪一下打断他,“您说得非常对。”
安蝉缩在被子里,旁若无人地啃着一块小麦面包,吃相不算优雅,碎屑絮一般往床上掉。
戴维斯吓得要跳起来了,“你!还如此肮脏!”
“你才肮脏呢……”安蝉忍无可忍,看着自己身上的一堆管子,愤愤道,“你把护工吓走了,没有人给病人喂食!”
她连粥都喝不了。
戴维斯继续怪叫:“肮脏的黄种人!”
“给我闭嘴……”安蝉爬了起来,伸手把他拽倒,两个人一起栽在地板上,她用手肘狠狠摁住伯恩的脖子,一只手捂住他的嘴。
“你个麻烦的小蜜蜂……”安蝉把那些输送营养液的软管全拔了,一边打他的屁股一边训斥道,“不懂什么叫尊重的小少爷。”
因为隔着衣服,所以拍打的声音也不算清脆,更何况这扇门隔音非常好,连戴维斯若隐若无的哭声都传不出去。
戴维斯的卷发乱成一团,鼻涕和眼泪一起流下来,他呜呜地哭着,像一只不停啜泣的小兔子。
安蝉爽到了。
“欺软怕硬的小东西……”她揪了揪戴维斯的卷毛,嗤了一声,凑在他耳边笑着说,“现在是谁更肮脏了?”
16.你来得……晚了
她不可能一晚上都跟这个傻瓜耗在这。
安蝉想把手放下来,松了一下腕子,没想到他还没得到教训,边哭边骂道:“我从没有,呜……见过你这么粗鲁的omega……!”
安蝉又迅速把手捂上去了。
因为情绪太过激动,戴维斯身上溢出了一股奶油味,非常甜,但仔细闻上去,还带着淡淡的甘草香,中和了那股腻度。
香草味的奶油兔子。
“有omega会像你一样,成天散发味道勾引别人,这么喜欢发 | 情的吗?”
安蝉开始用他的方式侮辱他:“戴维斯家族知道自己教出来了一个小荡妇吗……”
安蝉只是想稍微教训一下他。
戴维斯和她认识的很多omega都一样,目光短浅,心胸狭窄,喜欢卖弄自己的家世美貌,暴露自己的浅薄。
她对这种愚蠢的人,其实算得上仁慈。
安蝉没有用多少力气,不足以导致他窒息,话语虽然带着侮辱字眼,但是也没到让人精神崩溃的程度。
所以戴维斯晕倒在地上的那刻,安蝉也觉得很奇怪。
她站起来,皱了皱眉毛,视线往下扫。
戴维斯的身体绵软,摆成一个蜷缩的姿势,脖颈歪到一边,腺体上散发着足以让Alpha失去理智的信息素,浓郁到不正常。
“瑞斯没有给你打抑制剂吗?”安蝉思索了会儿,想把门外的护工喊进来。
安蝉打开门,一阵冷风涌进,伴着特有的海潮味道。
她的脚步没有迈出去。
安静……
太安静了。
巡逻的人不见踪迹,医疗器械的运转声也近乎停止,空旷的过道里,甚至只有她自己的呼吸,伴随着风声在建筑内部层层回荡。
这股回声甚至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,像某种不可言说的呓语。
她有种错觉。
恍惚身在礁石旁,脚下是黏腻湿滑的石头,海浪被风扑打成浪花,一滴滴一簇簇地溅在她的脚背上……
安蝉下意识颤抖了一下身子。
她弯腰看了看脚踝,什么东西都没有。
“德罗扎……?”
不知为何,安蝉看向了身后,朝着昏暗的过道轻声说:“是你吗?”
她感觉到里面吹来了冷风。
刺骨、寒冷,带着压抑到逼仄的气息,像深渊里伸出无形的手,直剖开她的胸口,要把心脏往下拽。
安蝉猝然一惊,回过神来,才发现自己的脊背都湿透了,全身是汗。
“如果你因为那场子弹和结合记恨上我倒也罢了……”安蝉深吸了口气,眨了眨眼,“但那不是我能决定的,不是吗?”
她又觉得,人鱼没有必要威胁她,毕竟安蝉自认为,自己和他处于一个阵营。
瑞斯已经靠不住了,他表面理智清冷,实则是个残忍无情的人。
最重要的是,他好像也不太在乎近藤家族的诉求和指令,安蝉的最后砝码根本对他无用。
与其腹背受敌,不如主动出击,争取渺茫的机会。
安蝉重新回到病房内,在戴维斯身边蹲下,观察了一下他的生命特征,而后果断和他换了衣服。
“对不起了小兔子……”
安蝉系上白衬衫的纽扣,把他塞进了病床里,诚恳地留了一句,“毕竟不礼貌的小孩会被大灰狼吃掉的。”
*
现在是在深夜。
安蝉摸着墙行走,在转角处看到晕倒的两个护工,他们耳鼻处微微有点渗血,眼皮鼓动,症状和她第一次见到人鱼的时候很像。
看着像是塞壬发动了次声波攻击。
很奇怪的是,紧急装置没有被启动,难道人鱼还拥有特定传输次声波攻击的能力?
这就有点强到荒诞了。
荒诞到安蝉开始好奇,他为什么不直接离开基地。
安蝉在过道绕了一圈,基地建设非常复杂,她又是被蒙着眼睛带来的,根本不知道人鱼被关在哪。
她转过几个转角,正迟疑间,忽然又发现了玻璃幕墙后面,鱼群的游动轨迹混乱,巨大的透明水母缓慢蠕动,聚成了一堆软腻的团,拂出点点荧光。
它们在安蝉身边转动,然后又不停往一个方向汇集。
安蝉有点紧张,手心有汗。
但她还是跟了过去。
她有种直觉,这是塞壬给自己的提示。
大厅有许多实验室,每个实验室都有着要研究的生物,研究体被单独关在不同的舱房,保密措施做得非常有效。
安蝉来到了走过的路线。
她来到熟悉的门前,刚准备先躲开面部采集,下一秒,就听见厚重的舱门传来了滴的一声,慢慢打开了一个缝隙。
一股海潮味从里面传了出来,混着塞壬身上特别的异香,有种非常奇怪,又让人无法抗拒的着迷感。
安蝉还没来得及踏出步子,身体就被一股大力拽得前倾,塞壬冰凉的身体直接贴紧了她,蹼爪的湿漉长指牢牢掐着她的腰。
安蝉挣扎着坐起来,反而被人鱼压住上半身,鱼尾牢牢卷住了她的双腿。
“No……”安蝉在崩溃之余尽量保持冷静,试图让他松开,“大家伙,呃……或者德罗扎?我没有想要伤害你。”
“Роза(德罗扎)……”人鱼沉闷的卷舌音让这个几个音节都带着浓厚的潮湿性感,“is you.”
安蝉没搞懂他的意思,但是人鱼好像也不再计较这些。他潮湿的长发还带着水渍,卷而浓密,蹭滑过她的小腿、肩膀、面颊,最后将她的眼睛都完完全全遮盖。
安蝉又被迫藏匿在阴影里,她视线模糊,周身的一切都缭乱繁杂,什么都看不清。
“你来得……晚了。”人鱼埋在她的颈侧,咬字的口音很重,安蝉费力听到几个。
“我……一直在等你。”
17.呼吸
人鱼的身体非常结实,压在身上又沉又重,安蝉整个人都要透不过来气,气喘吁吁地吐出几个字,“先……从我身上起来。”
安蝉挣扎着动了几下,手指穿过他顺滑的头发,在混乱中摸到了人鱼的脸庞,耳骨撑起薄而宽大的透明鱼鳍,触感微凉。
非人的体貌特征让安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“蝉……你,过于脆弱。”人鱼撑起手臂,声音如古老大提琴的低鸣,带着震,一下下往安蝉的耳朵里涌入。
她耳侧不可避免地攀上了绯红色,一股热意绕上脖颈久久不停。
“你不要再散发信息素了……”安蝉喘息声加重,感觉自己坠入了一团浸满水的棉花,又像吸了一口浓重的香霾。
可以直接晕倒的那种程度。
“……?”人鱼手肘撑地,弯曲着脊背俯身,用蹼爪拨开拿一大团暗色的发丝,露出了她涨红发烫的脸。
安蝉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,混着苍白的肤色,黑眼仿佛浸润的一丸乌银,随着激烈的呼吸,胸口起伏不止
“你又……坏掉了。”他低语道。
安蝉找回了点力气,感觉身体冷却了会儿,从侧边滚出两圈,和人鱼保持了一个比较友好的距离,慢慢恢复平静。
“你要学着收敛信息素的味道……”安蝉抓抓头发,有些苦恼道,“天哪,你简直像一个媚药炸弹。”
安蝉合理怀疑,要是把他扔到城镇里,会造成多大的影响,所有已经分化的omega都会被他吸引的。
“你真的要控制自己……”安蝉深吸一口气,摸上了后颈,腺体果然又熟透了。
“不……”人鱼靠在原地,那长到骇异的鱼尾舒展开,动作之间,细鳞溢出流光,“Ты жаждешь Меня……”
这个视线莫名让她觉得有点热。
安蝉听不懂,目光微显迷茫。
人鱼用臀部以下的尾部使力,半直立起来,高大的身躯挡住微弱的光,投下一道暗长的影子,继续向安蝉靠近。
“别、别过来……”安蝉手脚发软,她摸了摸戴维斯衣物的口袋,在里面找到一瓶胶囊。
果然,每个omega都有随身携带抑制药品的习惯。
安蝉连忙吃了一颗,差点卡住嗓子,激烈的咳嗽让脸部涨成了猪肝色。
她急得差点不像自己了。
安蝉感觉眼角有指尖擦过的感觉,生理性的眼泪被擦去,这触感,比一般人的手,更韧、更滑、更湿。
低沉的笑声到了她的耳边。
“Роза……”
安蝉平复下来,跟着他念,略过那些不好读的卷舌音:“德罗扎。”
他动作轻柔地拨弄安蝉的头发,嘴唇贴上她的耳廓,冰冷如深海,潮气和含糊的声线一起钻进了她的耳内。
“信息素……?”人鱼侧首,鼻尖贴着肌肤移动,闻上了她的后颈。
他估计根本不知道信息素是什么。
安蝉刚想解释,便听见一声沙哑的笑,人鱼用尖锐的指尖轻轻刺了一下她通红的后颈。
他意味深长道,“不……蝉,是你在渴求我。”
为什么,这条人鱼……
可以把所有字眼、词句,每一个拉长的音节,含糊的语调,都说得如此粘稠又热涨……还有——
色情。
安蝉只觉得太阳穴那根筋跳了跳,通体发麻,一直连到椎骨,电得她浑身一震。
“渴求……你不要用这种字眼,说得我像个大变态。”
安蝉心情有点复杂。
她用冰凉指尖贴上自己发热的脸,过了会儿才镇定下来。
安蝉歪了歪头,看向水舱处,厚重的舱门不知何时已经开了一条缝隙,水压线过了玻璃的半位。
“这样会被发现的。”安蝉眯着眼,观察了会儿舱门的控制盒,眉头皱起,“你是怎么出来说。”
人鱼盯着实验室的角落,那是不被光源触及到的地方,“Here……”
安蝉摇晃着站起来,人鱼并没用阻止她,让她看见了那个角落深处的人影……
白大褂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,全都沾满了黑红的血渍,尸体的四肢姿势诡异,裸露出的皮肤上还有电击的焦痕。
安蝉屏住呼吸,提起胆子翻开他的身躯,在脸上看到了两个黑漆漆的洞。
两个球形物体掉在地上,甚至还滚了两圈,直到停下来,安蝉才发现是两颗眼珠。
眼眶深处,筋肉和黏膜还粘连在一块,能看见混在其中的白森头骨,浓重的血腥味儿铺面而来。
安蝉承认自己有一点被吓到。
然后冰凉的皮肤又贴上了她的后背,人鱼用蹼爪捏住了安蝉的手臂,手指凉润,尖端锋利。
“蝉……”人鱼低喃道,“呼吸……”
——
怎么说,别当打工人
18.计划
人鱼的卷发微潮,带着凉意落在她的肩膀,蜿蜒了一道湿痕。
“我以为你会用别的方式……”安蝉不太敢动弹,干笑道,“比如一下子把他的脖子咬断什么的……哈哈。”
“Electric shock……”人鱼用指腹去触碰她的耳根,慢声道,“他们想……对我进行电击实验。舱门开启…要……”
他似乎在思索词汇的读音。
“要采集虹膜……”安蝉立马反应过来,压低声音,“但是挖下来的眼睛没用啊。”
她进来的时候也没有进行指纹提取。
“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些的。”安蝉的心脏砰砰直跳,转身看向人鱼,她说出自己的目的,“我可以帮助你逃脱。”
安蝉盘算着自己的计划:“我会找机会关掉基地总闸,在某处安置定时炸弹,这时需要你引起暴乱。等到爆炸声响,人群被吸引,我乘快艇离开,你跳进海里,我们就可以分头行动。”
她也可以直接跑路。
定时炸弹,只要一块电路板,F91型的表芯,一些电池和硝化甘油(一种降压药物),做出来不太费力。
“分头行动……”人鱼用蹼爪拢住安蝉的后脑勺,幽瞳中含有深意,“No,你还不能,Покидая сайт……(离开我)”
安蝉有些焦头烂额,她不知道人鱼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在说什么,于是不停重复逃跑、反抗这两个单词。
还有,“我会帮助你。”
安蝉自认为说得还蛮恳切,但是人鱼看了她一会儿,白色透明的睫毛低垂下来,喉结滚动,低声念他曾说过的话。
“Bad Girl.”他眸光深暗,“你……利用我。”
人鱼把她怼得哑口无言。
这个词也让她想起了那场稀里糊涂的交合……
人鱼慢慢垂下头,潮湿的蹼爪掠过安蝉的脸颊,发丝打着长卷倾泻而下,似乎要完全把安蝉包裹。
黏糊,湿热。
安蝉的毛孔要炸开了。
“你需要我……而祂即将降临…我的能力已经渐渐减弱,你得跟着我,回到那个地方.”
“祂?”安蝉努力清醒,但是不明所以,“什么?”
“不可名状、不可直视、不可想象……”
“那个地方呢?”
人鱼用蹼爪抓住了安蝉的手,深嗅她的指节:“船不能抵达之处。”
安蝉怀疑自己不该来。
这个人鱼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。
“我们总得收拾残局。”安蝉深呼吸道。
塞壬在这个基地属于双S级异种生物,每个特殊的时间点都会有人来进行记录和研究。
现在已经接近凌晨,随时都会有人过来,如果发现路上晕倒的护工和已经死去的研究人员,必定会怀疑到他们头上。
况且,安蝉清楚自己在行走的过程中并没有完全躲过监控设备。
尽管她穿着戴维斯的衣服,但是用脚趾想都知道那个兔子不可能帮她对口供,也不可能帮她隐瞒行踪。
“得先解决这个尸体……”她试图迈出脚步。
但人鱼结实的手臂依旧紧紧环抱着她,没有丝毫挪动。
他直立起来都快要到两米了,脊背宽阔,肌肉健壮,与安蝉形成巨大反差。
“有人……来了。”他歪了歪头,进入战斗姿态,下颌线条因为咬牙而变得更加锋利,眼神像淬了毒一般直盯门缝处。
这冰凉的压迫感让安蝉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。
但是从这个角度,安蝉很轻松地看到了人鱼是如何站住的。
两枚侧鳍从尾部张开,与贴地的尾端形成了一个类似叁角形的支撑点,鳞片从腰际延伸下去,边缘锐利如刀刃。
震惊之余,安蝉也不忘提醒:“不能让他启动警报……”
人鱼张开蹼爪,指内的透明薄膜展开,蒙住了她的耳朵,连绵的沉吟声从喉咙中溢出。
就在这时,工作人员用指纹开启实验大门,滴声响起,他的身体僵了一瞬,被次声波影响,四肢扭曲着角度自动弯折起来。
明明生理特征已经死亡,却好像提线木偶一般走动,以一种痴呆的状态被人鱼声波所控制。
安蝉想起了自己第一天的样子,下意识摸了摸耳朵,没有湿润的液体,也没有疼痛。
不知道是塞壬保护了她,还是她的腺体已经被人鱼的信息素同化标记的缘故。
人鱼操控研究人员开启了隔壁的实验室,在濒死之际采集了他的虹膜,解锁了里面的舱门。
他这次没有用压力挤出这人的眼球。
等到沉吟声停止,研究人员就像破布袋子一样瘫软倒在了地上。
安蝉找到机会问他,“你可以控制所有人吗?”
人鱼捞过她的腰,把安蝉腾空抱起,“他的精神等级……很低。”
“精神等级?”
人鱼思索着,说,“蝉……你是最低。”
“该死,我希望你说的不是ABO性别。”
安蝉被人鱼紧紧抱在怀中,听到鳞片摩擦地表的声音。鱼尾摆动滑行,在黑夜中难以捕捉,也近乎无声。
她从来没有想过,除了常见的海洋生物,这个秘密基地还藏着什么物种。
今天知道了答案。
无数培养皿有序排列在一个实验室内,里面浸泡着各种实验体,他们拿人鱼细胞和陆地生物融合,安蝉甚至看见了长着鳞片的猴子在大号玻璃箱中奄奄一息。
实在是……太恶心了。
最令人作呕的是中间的滑腻生物,在玻璃盒子里诡异地蠕动,空气中流淌着一股化学制剂和腐败的味道。
安蝉差点吐了。
“这是……他们用你的细胞融合的?”
人鱼冷漠地摇了摇头,“我的同类……已经被捕杀。”
“不止。”安蝉从他怀里跳下来,捏住鼻子看了一圈,观察道,“他还可能被切片了。”
19.你也……无法逃离
安蝉实在好奇,抻着脖子去看那些混沌残缺的异物,有种头皮发麻,但又停不下来的感觉。
玻璃上覆着淋淋水痕,但是依旧能朦胧看到,里面有布满眼珠的鲜红肉块,还在蠕动的血卵,浑身上下长满鳞片的蠕虫和触手。
人体实验是被禁止的。
但是安蝉怀疑这个基地存在这种行为。
她突然想到,在轮船上和自己呆在一个舱间的偷渡客们,他们已经无影无踪,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。
还有那些水手,类似强盗的军人。
那个第一天想要强奸她的军士,口音也非常浓重,和瑞斯的差距很大。
“他们到底在筹划什么……”安蝉开始后悔今天知道这么多秘密,或许她就应该好好待在病房里,等待被抽取一管又一管的血。
紧迫感压抑着逼近,恐惧一层一层迭上来。
她的肩膀也一凉。
湿凉的蹼爪攀上了她的肩膀,然后往上滑,抵在她的脖颈上,让安蝉有种弱点被捏住的不适感。
“蝉……你该离开了……”人鱼从她的背后靠上来,长发如藤末尾的细枝,漆黑深暗,有生命力一般蠕动。
安蝉被遮住视线,腿被冷硬的鱼尾强行包裹,鳞片蹭上她的腿足,缓慢上下摩擦。
布满鳞片的尾巴微微摆动了一下,透明无暇的侧鳍处伸出那根细长毒刺,悄无声息地扎进了她的大腿。
像被水母蛰了一下。
一种强烈的不适感顷涌而上,安蝉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反抗,可人鱼的手臂已经完全将她包裹,没有挣脱的机会。
“那些劣质的基因必须被全部摧毁。”他在安蝉颈窝处深嗅一口,语气黏湿,“你也……无法逃离。”
这是什么诅咒……
安蝉马上明白这个人鱼是把她当做了自己的所有物。
他毕竟还是一只没有人类法则的野兽。
安蝉含糊不清地骂着:“该死,你不能……”
可毒素的剂量准确,很快就渗透进了她的血液里。
她脑子里混乱一片,身体不受控制地晃动,神经都被麻痹,倒在人鱼怀里的那刻,听到他从胸腔中传来的厚实低语。
“Я все улажу.(我会解决一切)”
*
安蝉被迫进入睡眠,她感觉大脑在和身体混战,头疼到几乎要裂开的程度,心脏跳的极其剧烈。
她不可避免地进入了梦魇。
破败的木屋里,高处摆满祭品,蜡芯投散出细细长长的光,冗长的影一直拉到跪在下面的人群里。
黑袍子里伸出布满皱纹的手,枯瘦如柴,粗糙干燥,腕臂上长满了鳞片,泛着发了霉的绿,边缘歪斜生长,在皮肤扎出红肿的伤口。
如此脆弱,稍微那么一动,就开始往地上掉着细细的碎屑。
那双快要腐朽的手,捧着一个热乎乎肉块,那玩意看起来像极了心脏,有点瘪,但依旧在跳动。
药罐子一直摆在中间的火堆烤,上面有一层黑泥,灌口油润润的,里面有药草或者别的东西,咕嘟咕嘟冒出缥缈的水汽。
这个梦如此真实,安蝉好像能闻到浓腥的味道,那黏糊糊的感觉令人作呕。
那个心脏被投进去,先抛高,然后咚——溅起滚烫的水花。
那滴水花像是扎进了她的眼睛里。
把她烫醒了。
安蝉猛地坐起来,喘息激烈,她第一时间就摸上自己的胳膊,没有那些让人窒息的鳞,也没有什么关于祭祀的仪式。
“你对我做了什么?”戴维斯在她床脚,衣衫凌乱,代表男性的骨骼把她的睡裙穿得修长有线条。
他疯狂晃动安蝉的身体,“你……穿了我的衣服……你、你个大巫婆,你对我干了什么。我们为什么还睡在一起。”
虽然戴维斯是在地板上醒来的,但他以为是自己又掉了下去。
身上的裙子才让他崩溃……他的贞操被羞辱了。
“别摆出这副样子……”安蝉差点被晃吐了,咬牙切齿道,“我没那个兴趣强奸兔子。”
她也根本没有那个条件。
白炽光亮得扎眼,安蝉捂住眼睛,像是被烫伤了一样。
戴维斯松开她,夸张地落下泪水,“我的身体应该被一个勇猛的Alpha看到,在新婚夜里如花苞一般绽放……”
“求你别恶心我了……”安蝉脑子里嗡嗡的。
戴维斯真情实感地哭个不停,在她身边36D环绕式循环播放。
敲门声在衬托下显得格外悦耳。
护工推车进来,带着口罩的脸上只能看到眼睛,但也会发现里面布满血丝,似乎也劳累得即将要倒下。
看来人鱼暂时留了他们一命。
安蝉指了指旁边的戴维斯,面无表情:“我真的需要一点降压药了。”
——
现实里也有鱼鳞病哦
20.就地捕杀
护工进来给她测量了体温、血压,流水线的工作,机械一般的行为。
瑞斯派人传来消息,让她迅速去实验室协助研究。
戴维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穿裙子的样子,用被子把自己完完全全裹起来,只透了一个缝隙。
他忽然有点不自在。
这个omega在原地换衣服,她甚至没有拉帘。
柔润的肌肤裸露在外,细发轻软如纱,遮住纤瘦的脖颈和肩胛,双腿和侧腰都是青紫的痕迹,一看就在不久前经历过猛烈的性爱。
不是瑞斯,就是那个野兽一样的人鱼。她没有丝毫羞耻心吗?
戴维斯缩在被子里,突然开口,“我知道近藤家族。”
安蝉回头看了他一眼,那眼神轻飘飘的,也朦胧,长发垂落到胸前,身上弥漫着微涩的苦香。
“你们每年,都会向皇室和贵族输送成熟的omega。都精通礼仪,习惯于做小伏低,谄媚卑贱……”
戴维斯知道自己的父亲有一个这样的情妇。但母亲教导过他,这种低微的omega,和他根本不是一个赛道,不值一提。
她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。
还是那样弯腰,头发淌到肩侧,脊柱拱起,一节一节往下蔓延,骨和肉都很流畅,弧度美好。
白得晃眼。
戴维斯把头彻彻底底蒙起来,还是能听到衣服落在地上的窸窣响声。
最后,脚步声响起,离他越来越近。
安蝉把被子掀开,空气涌进,她用带着凉意的手捏住他的脸,扯了扯,勾起嘴角笑道:“真蠢。”
“你还是趁早回去吧。”
*
穿过暗轨的途中,安蝉发现白色的金属墙壁上面渗了一些水珠,这里越来越闷窒了,海潮腥味让人难以忍受。
她又联想到昨晚看见长着鳞片的猴子,蠕动的肉鳞眼球,心里又涌上了一股强烈的不适感。
安蝉开始头疼了,是生理意义上的疼痛,眼膜处好像有异物,视线只能聚焦到一个点,思绪也混乱一团。
不可直视、不可想象。
听起来也太荒谬了。
荒诞中又透露出一股接近法则之外的混沌与恐怖。
瑞斯站在前面,看见安蝉捂着眼睛的模样,他察觉了不对劲,想上前看看,手刚抬起,又放下了。
瑞斯弯下腰,在同一个高度和安蝉对视,眼神冰冷,姿态像极了审查,“人鱼杀掉研究人员不知所踪,你昨晚在干什么?”
他身后站了一列武装军队,身上背着沉甸甸的枪支和弹药,连必要的伪装都不屑一顾了。
安蝉捂眼的动作僵住,“我还能干什么?”
她是一个孱弱的omega,没有武器,没有权限,她自己能干什么?
安蝉保持冷静,她猜测瑞斯没有时间去查看监控,于是望向他,反问道:“你觉得我有那个能力做什么吗?”
“安蝉,不要以为,我不知道你的小计谋。”瑞斯松开了桎住安蝉肩膀的手,视线移到实验室门前。
“它可救不了你……”瑞斯声音低到只能让她听见,“你还不如乞求近藤先生真的会来向我们施压。”
“不要再跟我提近藤。”安蝉越加烦躁,眼球上的一点越来越痛。
部队现在已经全副武装,枪支和弹药的存量看起来都非常深厚。它想要颠覆整个基地,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凭着短暂的精神攻击控制,还有次声波侵袭,能对抗热武器的枪炮吗?
人鱼毕竟也是由体液和骨骼组成的肉身,更何况它还透露了自己的能力已经渐渐减弱。
它真的已经完全离开了吗?
一股腥臭味传了出来,打断了安蝉的思考。
冰冷的机械门大大敞开,几个尸体横躺在前,头颅断在一边,切口锋利到甚至没有筋膜,开膛破肚的景象,丑陋内脏像发霉的浆果一样被打碎在外面。
瑞斯冷笑了一声。
人鱼已经不知所踪,而他留下的那堆尸体,就是在向他们示威。
瑞斯打开联络器,冷声下令:“基地大门早已封锁,这里没有出口,它肯定还在这里,带上枪炮和特质耳机……”
icen-3塞壬实验的命名,代表着前面已经有两个失败项目。但只有他们知道,那些实验用的是已经死去的人鱼尸体。
而这是他们第一次抓捕到活的人鱼。
从人鱼身上采集的样本来看,它的DAN链每天都在变化形态和数量,这是一种进化中的生物特征。
需要不间断的记录和研究,计算量大到难以想象,而且提取的细胞发育异常畸形,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导致死亡。
他们的实验进度还没有过半。
但是……
瑞斯捏紧了对讲机,怒意让指节的骨骼都发出了咯响:“如果情况紧急,我给你们权利,可以把塞壬就地捕杀。”
21.不要想象祂
基地里已经成混乱一片。
外面刮起了海啸,涨潮声越来越大,卷起猛浪狂拍,在门口留下了乱糟如发丝一般的海藻,腥风吹进来,那味道像发酵了几年的尸油。
瑞斯带着一只武装小队分散开,安蝉被交给两个士兵看管。
她的眼球一直在痛,像把一堆带刺的鱼骨塞进了眼皮里,泪水不止,安蝉差点以为自己流出的是血。
士兵观察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,把坚硬枪口按上她的肩膀,用拗口的英文说:“我们不会帮助你。”
言下之意是,不必装模装样。
安蝉什么都听不到。
她像一片被水浸过的纸,那柄枪戳得她快要破了,安蝉捂着眼睛,无力蹲在墙角,声音变了调:“我……”
开口都变得艰难。
喉咙里像钻入了什么东西,又鼓又胀,像长满吸盘的触手在里面抽搐生长,要在她的口腔里开满蝴蝶型的发霉腐花。
安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。
但是身体传来的诡异痛感,像蛛茧一样有坚韧的丝线,一道道压割在她的皮肤上,把她完完全全包裹。
房间外也传来了惨叫。
他们在另一个实验室里,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样子,只能听到枪炮和玻璃碎裂炸掉的声音。
杂乱的水流声倾泄不止,水舱应该全都被打破了。很快,排水系统就出了问题,地面全是积水,安蝉甚至觉得自己触碰到了游动的鱼。
过了一会儿,外面安静了。
除了源源不绝的水流声。
那两个看管她的士兵走来走去,也开始焦虑起来。
突然,金属门震了一下。
安蝉捂着眼睛蜷缩在角落,她身上很冷,所以有点抖,手指被泡得有些发白,已经接近失温了。
她只听到了前面哐啷哐啷的响声,门被大力砸开,有鳞片在地表蠕动的窸窣声,什么东西爬过来了。
两个士兵开了火,集火在一个地方,那个影子如幽灵一般躲过子弹,混乱的枪声震耳欲聋,让安蝉觉得自己置身在战场上。
安蝉知道这不是那个人鱼。
没有味道。
她视网膜一片血红,看什么东西都是混沌的,身边的硝烟、海水,全都糅杂在一起,让安蝉有一种缺氧感。
两个士兵已经倒下了,浓厚的血腥味弥漫开,她的指尖碰到黏糊糊的血肉,那是已经断掉的肢体。
“德罗扎……”安蝉强忍着睁开眼睛,努力克服疼痛,“不能合作也就算了,至少别坑害我啊……”
她是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。
那个可以称之为生物的东西,像巨蜥一样,身躯上长满了鳞片,有个怪异的尾巴,也有四肢。
能隐隐约约看出来人形,胸腹处被射了最少五颗子弹,炸了一块不小的窟窿,让它的速度减慢了很多。
这玩意儿,难道是基地里研究出来的异种?
该死,安蝉看出来它在往自己的方向缓慢爬行。
她不敢大声求救,高分贝会使大部分的怪物疯狂。安蝉计算着和士兵尸体的距离,想翻身过去,拿尸体手上那把Ak开头的步枪。
安蝉的手指有点抖……
那个影子的爬行速度愈快。
来不及了。
她奋力往士兵尸体那边扑过去,抢到包裹黏腻血液的枪,但是异种比安蝉还要快,蹿上安蝉的腿,已经爬上了她的身体。
那脸已经看不出人形,长着鲜红的大嘴,探出蜥蜴一般的舌头。
枪声响起的同时,巨蜥被一道利如弯镰的黑影狠狠掀了出去,重重砸在墙边。那力道之大,把它的所有骨骼都砸了个透,掉在地上如同一坨死肉。
安蝉情绪高度紧张,她忘记了呼吸,拿着枪无差别的攻击接近自己的所有生物。
“蝉……”那个黑影靠了过来,人鱼用尾鳍卷走安蝉手里的枪,但也不可避免的被打中腰窝,他牢牢箍住安蝉发抖的手,“不会……伤害你。”
安蝉回过神,闻到了人鱼身上浓烈的潮香。
她濒临崩溃的边缘,先是抱住自己,然后全身发抖,但最后还是被一个冰凉的身躯卷进了属于他的怀抱。
“很抱歉…来晚了。”人鱼抚摸她的头发,语气竟然是在自责,“我在处理……人类制造的,Мусор.”
“劣质基因不能传播,祂会因此降临。”
安蝉抖着指尖,指了指自己的眼睛。
人鱼抓住了她的手,先是在她脸上嗅闻了会儿,然后用嘴唇贴近安蝉的脸,舔弄她的眼皮,在眼表周围游离。
安蝉被这动作吓到,刚准备挣扎,但是下一秒,针刺般的眼球也不再疼痛,模糊的视线也渐渐清晰。
安蝉瘫痪一般被人鱼抱在一边,贴着墙壁靠在一起,任由他伏在自己身上舔舐眼睛,清凉感舒适到让人想叹息。
“蝉……”
人鱼的发丝铺满安蝉的整张脸,残余的水流淌下来,流在她的脖颈。安蝉怀疑自己的脸被他的长睫扫来扫去,太痒了。
这尴尬的姿势让人觉得时间很漫长。
浓密的发丝铺天盖地压下一片阴影,但安蝉还是能看到从缝隙里透出的金色兽瞳。
安蝉试着推开他。
幸好人鱼没有拒绝。
他用蹼爪摸上了安蝉的脸,试着提醒她:“不要去思考祂……不要想象祂……”
安蝉联想到自己做的梦,她毫无办法,有些措乱,“我无法控制……”
“思考…我就好……”人鱼盯紧着她,幽深的瞳孔里像蕴藏了深夜,“唯有我可以和祂对抗……”
22.害怕人鱼本身
安蝉觉得事情突然无法控制了,恐惧折磨着自己,她喉间干涩,艰难问道:“我会变成什么怪物吗……”
“怪物……?”
人鱼咬着音节,呼吸潮粘。
它攀上她,尾部以不可思议的弧度摆动,像条蟒蛇一样绞缠住安蝉的腿,用危险的语调问,“你在说…什么?”
这个单词的注解,是怪异的物类,行为古怪,让人恐惧的东西。
安蝉暴露了自己内心深处对它的骇惧。
她不断安慰自己,是害怕昨晚看到的可怖肉鳞,害怕梦里的诡异仪式,也害怕刚才那个只能算作是生物范畴的异种。
但是……
她欺骗不了自己,她确确实实,也害怕此时此刻,伏在她身上,用带着鳞片或蹼的爪子,绞缠住她的人鱼本身。
“你……”安蝉额上渗出汗水,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,“一开始,为什么要找上我……”
“Это ты ……звонишь мне.”他流利地说了一遍让人难懂的卷舌音,然后又一个字节一个字节,艰涩地转换语言,“是你在…呼唤我……”
“我的名字……”冰凉而有棱角的唇,顺着她的耳垂滑过脖颈,人鱼在嗅闻她的味道,“我允许你……呼唤我的名字。”
“德罗扎?”安蝉僵住脖子,她有些不安道,“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你的名字……”
尖锐的长爪按在她的后颈上,似乎在描摹什么,人鱼低着头,发出了一声近乎满意的笑。
“It's your name……”他的语调像海里深渊的回响,“但是…也,没有关系。”
人鱼松开了缠住安蝉的尾,把她抱离地面,贴近自己的胸膛,长卷的黑银发丝遮住她的身体,像恶龙卷走了偷盗的珠宝。
安蝉的视线被遮蔽住,只能从缝隙中看到地板上的残尸和破碎肉块,瑞斯他们应该死伤惨重。
她也想到了那个小兔子。
戴维斯·伯恩,是被更高层派来的牺牲品,虽然有点傻,但安蝉不想看到他死在这里。
可她没有资格去说这些话,也不觉得自己还有能力去救别人。
人鱼压低上半身,把安蝉牢牢护在胸前。基地里积水已经快有半米高了,他滑行游动的速度像一枚梭。
“让我去看一眼病房……”安蝉紧张地拽了拽身侧流淌下来的发丝,她找了个借口,“我需要一点药品和衣服。”
人鱼歪了歪头,两片透明状的翼耳抖了抖,他没有放慢速度,蹼爪抚上安蝉的额:“不用……衣服。”
“可以听懂吗……”安蝉贴着大理石一般冰凉的胸膛,耳根通红,为了那个戴维斯,这实在有些丢脸。
“求求你了……”
她在恳求吗?
细弱的嗓音,瑟瑟颤抖的身躯,她不太听话,在它的怀里乱蹭,离得太近,人鱼可以感受到她身上弥漫的细香。
那是枝叶和花瓣一起破碎掉,又渗出汁水的味道。
但是深海里没有花。
所以人鱼也不知道自己怀里的小omega是什么味道。
“嘭——嘭嘭。”
头顶上的灯突然破了,碎碴炸开,有些重重砸在地上,也有些落在人鱼紧实的背脊,被那坚韧的皮肤弹飞。
基地里还有瑞斯的人在吗?
“算了……”安蝉只迟疑半刻,又迅速地说,“别去了,快点离开这里。”
安蝉拨开人鱼的长发,让视野更开阔,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德罗扎背后追袭的影子。
不止有提枪的武装份子……更后面还有几个匍匐滑行,或以四肢着地的异种生物,它们敌我不分,正在和穿着军装的人搏斗。
这让他们无暇顾及人鱼。
安蝉的余光还能看见簇簇火光,她躲了回来,缩在人鱼怀里。不敢置信道:“你把那些玩意儿……全都放出来了?”
这些还没有完成的失败研究,真的可以就这样放出来吗。如果有东西逃出来,它们将是生态链中突如其来的漏洞。
如果还能生育的话……
安蝉打了个寒颤。
人鱼以惊人的速度在隧道中穿行,他躲过轰炸的子弹,绕了几个圈,安蝉还以为它并不认路,紧张道:“那不是出口……”
等到了地方,安蝉才发现它把自己送到了之前的病房。
安蝉后悔到恨不得捶胸顿足,她根本不敢耽误时间,打开房门也完全没有看到戴维斯的影子。
她只能在心里替这个蠢兔子祈祷他没有被吃掉。
安蝉去药品区翻到一个硝化甘油的喷剂,转头就扑进人鱼的怀里,“快走吧……”
人鱼那张英俊到完美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:“裙子……”
安蝉在心里尖叫,但她面上保持冷静:“不要、不要衣服了。”
谁知道那些武装小队和异种生物会不会继续追上来。
灯全都灭了,人鱼带着安蝉在漆黑的道路上游行,然后她眼睁睁看着人鱼用无比巨大的蛮力,一下下锤开基地的门锁。
它身上伤口不少,拳头也满是血迹,眼睛里的瞳孔竖起来,在暗夜里发出光亮,像陆地的哺乳动物一样。
外面乌云密布,海啸翻起层层巨波,天空全是灰色的深霾,一望无际,光芒被遮挡得犹如月轮降临。
远处,一座轮船在海面行驶,被狂风吹得摇摇欲坠。
安蝉被人鱼移到他的背上,搂住脖子,她整个人感到天旋地转,在腾跃中体会到了万花筒一般的眩晕感。
直到一声哗啦的破水巨响在耳畔响起,安蝉才有了真实感。
人鱼带着她入水了。
23.冰凉潮湿的物体贴上她
安蝉趴在人鱼的背上,这感觉像乘了一头虎鲸,身子下结实的肌肉确实让人很有安全感。
但海浪激涌,她依旧被急湍水流冲得四肢酸软,只能用手臂紧紧搂着人鱼的脖颈。
人鱼至少还知道她要呼吸,抬高了身躯,让她的口鼻露出水面,即便如此,她还是在浪流的扑涌下呛了几口辛涩海水。
呛水感让肺部鼓胀,安蝉鼻腔发麻,气管深处刺激到像塞满了剁碎的洋葱,控制不住地咳喘。
安蝉的胳膊已经快要无法使力,她浑身冰冷到僵硬,牙齿打着颤,漩涡般的晕眩让视线也模糊且朦胧。
安蝉能感受到人鱼在减缓游动的速度。
她只能用发白的指尖轻碰人鱼的脖颈,嘶哑道:“不用…太顾及我。”
快到了。
船只在风浪的影响下已经损伤了一部分,航行速度很慢,人鱼可以轻易追上,从底部攀爬上去。
瞭望塔空荡荡不见人影,只有一盏灯,在暗黑的天际里明灭不止。
这是一艘中型货船,船身上挂着破旧的帆和渔网,安蝉踩着人鱼的肩背向上爬,栏杆边缘锈迹斑斑,有预防海盗的锋利刀片。
安蝉瘫在甲板上凌乱地喘着气,手臂被割出一堆伤痕,她心里还想着要帮人鱼搭个手,一转头却没了他的影子。
原来他早已爬到最高处。
流线型的长尾盘踞在桅杆上,像一只森蚺和黑色巨蜥的结合体,他的金瞳梭巡扫视,威慑感让人发抖。
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野兽。
倏地,一束手电光照过来,在甲板上晃动扫射,一道男声响起:“我怎么没听到声音?浪这么大,不可能会有海盗……”
他的同伴不断嗅闻,声音粗犷:“我闻到了omega的味道。”
安蝉屏住呼吸,捂上自己的后颈。
“伙计,你是疯了吗,这里怎么可能会有omega!想洞想疯了,快他妈回去睡觉,等风暴过去再把货运走。”
他往船舱里走,脚步声越来越远:“这片海是什么鬼地方,指南针都不管用了。”
那个黑人提着手电原地不动,把灯咔嚓咔嚓按到最亮:“蠢驴,你个beta闻不到信息素。我敢肯定,这里一定有个快要发情的omega……”
他恶狠狠地说着,吐了一口唾沫,手电不停扫射甲板,一副不肯罢休的架势。
然而下一秒,一抹线形的修长黑影就从上空扑跃而来,牢牢箍住他的脖颈,喉管在那瞬间就被扯断。
一大团血雾爆开,支离破碎的肉块落在甲板上,又被海浪卷走,那人的尸体四肢还在痉挛,肋骨鲜红外翻,里面空无一物。
安蝉用手遮住喷射过来的血雾。
猎猎狂风吹过,恍若一双大手拨开遮挡月亮的重霾。安蝉借月色抬头,看到人鱼沾血的半边脸,蹼爪上还有微弱搏动的心脏。
他优雅地啃噬掌心的肉块,红色液体顺着指尖滴落至手背,再被人鱼的舌尖舔去。这个侧首的姿势,恰好让他看到了角落里瑟缩的身影。
安蝉用手撑住身体,慢慢往后挪动。
心脏的鼓动声震得整个胸腔都在嗡嗡作响,甚至让她分不清是风声还是自己的耳鸣。
人鱼扔掉手里的那半心脏,来到安蝉面前,又在她附近闻了闻,目光锐利如隼:“你在……害怕?”
“为什么……”他似乎不解,但眉目依旧是嗜血冷冽的,“He is dead……”
安蝉脑子烧得昏昏沉沉,她费力摇了摇头。
她颤抖着站起身,从袖口掏出了一把消音手枪,那是在基地捡到的。
沉闷的一声响,她射倒了转头回来探查的那名beta。
有头骨哐啷砸在地上的声音。
“记得、扔进海里。”安蝉说完这句话后,整个人就失力一般倒下,完完全全晕眩了过去。
*
又是那个熟悉的干渴感。
随着时间的流速更加磨人,安蝉在睡梦中翻来覆去,只觉得床板犹如蒸笼,热浪一寸寸染上皮肤,像岩浆一样渗进骨髓。
她睁不开眼,睫毛纠缠在一起,像是用胶水凝结住,喉咙干燥到嘶哑的程度,用尽力气也只发出了半声微弱的哽咽。
清醒的黑暗让她害怕,似乎身边有暗藏的眼睛凝视着她,她甚至能听到外面诡秘的呓语和呻吟,分辨不出是现实或幻想。
安蝉竭尽全力起身,但似乎只能动一下指尖,而后又瘫软下去,连抖动都是奢望。
她就在噩梦中重复着浑浑噩噩的挣扎,感觉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哀鸣。
直到一个冰凉潮湿的物体贴上她。
24.在穴口滑动
就像在烧红的碳上落了一滴水,滋啦一声,不仅没有熄灭热意,转瞬即逝的清凉更使人辗转反侧,甚至让安蝉有了具象的成瘾性。
她近乎是渴求的,哆嗦着身子,想要用皮肤去探寻着什么。
下巴被支起来,有滑凉像指节的东西从她侧脸轻蹭而过,点点触触,若即若离。
安蝉难受地呜咽,喉咙干涸到要裂出血,她只觉得痛苦,想要用肌肤去触碰那片细濛濛的影子。
她不确定自己真的动了么,又或许是那片阴影压了下来,等到意识渐明时,她的唇确实碰到了一块柔软冰凉的物体。
安蝉迫不及待伸出舌尖,她的脸颊是温热的,唇舌也应该灼热,软绵绵地吸附着那块潮湿的柔软。
紧接着,牙齿被软物强制撬开,一股水流涌进喉咙,带着一种莫名的潮香和咸涩感。
安蝉有点呛水,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湿透了,在急遽飙升的失重感里下沉。
水液淌进脖颈,又顺着锁骨的窝流至胸间,从乳沟下坠,变成一簇暖流沿着肚腹慢慢升温,最后渗进双腿之间。
安蝉无助地摩擦双腿。
她快要融化,像被丢在岸上的鱼,身上的衣服和鳞都要跟着一起腐烂。
这个吻有点强硬。
唇被猛烈翻绞,舌头都有点痛了,在令人煎熬的时长下变得发麻。安蝉有点想躲开,却被压住脖颈,品尝得一片狼藉。
她喘息加重,因为痛苦和不满而小声哭泣。那团阴影缓缓移动,把她的泪液舔掉之后,开始向下滑。
一大团湿润纠缠的丝线淌在了她的胸口,像疯长缠绕的茧丝,完全把她包裹,直到一丝光亮都不曾透出。
尽管她一开始也没有感受到光。
黑暗中的一切都让人有种错乱感,热意的吞噬下,理智已经被完全淹没。
她整个人都被埋进那些浓密的发丝里,窒息的异香如汹流一般涌进鼻端,让人产生了近乎溺水的错觉。
安蝉急促喘息,满脑子都是临时标记过她的信息素的味道。
被褥完全掀开,那个黑影挤了进来。
下半身感到凉意的同时,她的脸贴上了一大片宽厚胸膛,那是一个潮湿结实的怀抱。
睫毛和那些凉浸浸的丝线胶缠在一起,后颈被抚摸轻吻,浓重的信息素安慰了她,发烫沸腾的身体终于冷却下来。
安蝉筋骨酸软,瘫软着一动不动,长长喘了口气。
她舒适到差点又要睡过去。
意识昏沉中,好像有一只大手伸进了宽松的衣摆,胳膊环绕到她的背后,把她颠了起来,两个人互换位置,安蝉被整个抱在了怀里。
她的双腿因此岔开,被挤进了一条滑溜溜的长物,那玩意儿绕在她的小腿上盘了两圈,越绞越紧。
她徒劳地弹了两下腿,反而把交缠在一起的下半身染得更加燥热。
一个粗长硕大的东西弹出来,贴着她的腰身,越来越硬,最后气势汹汹地硌在她的肚皮上,在柔软的腹部上不轻不重的摩擦。
她身上的衣服布料被揉得皱皱巴巴,已经成了一团废布,完全不能蔽体。
有什么东西在吸吮自己的乳尖……湿冷柔软,绕着它打转几圈,先是啃咬,又渐渐变成细致的轻舔。
安蝉浑身发麻。
更难堪的是,乳尖因此挺立,恬不知耻地翘起来,和身下坚硬的胸膛互相摩擦,让腹间的那根硕物更加粗硬。
她绷紧身子,溢出含混的呜咽声,但是快感又异常诚实,绵热又粘稠的在身体里流淌。
她被腰上的大手牢牢禁锢住,下半身接受若有若无的顶弄。那个粗长的性器已经从肚皮转移到腿心,在她的大腿内侧缓慢摩擦。
穴口冒了很多水,渗开薄透的衣料,硬物来回摩蹭那湿漉漉的内裤,激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感。
偶尔顶歪,从侧边穿过内裤,结结实实触碰到阴唇的缝隙,在内褶轻滑几下,好像下一秒就要插进去。
饱涨的前端在穴口处滑动,沿着阴蒂下的小孔,龟头碾开嫩肉,插了一小半进去,被遍布肉褶的阴道瞬间夹紧。
安蝉浑身发热,几乎控制不住尖叫,在发声的那刻被一只带着薄膜的蹼爪捂住。
“No……”
25.彻底泄了
这带着呼唤和提醒的声音终于使安蝉彻彻底底地清醒了。
她喘着粗热的气,鼻息全都喷在那双大掌里。
等到他松开蹼爪,安蝉从那浓厚发丝中挣扎出来,睫毛上还挂着一绺人鱼的深发,随着眨眼的动作摇晃。
她趴在人鱼的胸膛上,掌心下是犹如雕塑般的肌理,扇形尾鳍在她的小腿上缓慢扑打,掀起一阵凉风。
安蝉确定自己的腿心里面还含着一根粗硬到惊人的棍状物。
她缓缓抬起下巴,和人鱼的视线对上。
这里应该是废旧的底舱,狭小而昏暗,连光线都照不进来。他躺在破旧的床板上,长睫下的金瞳半遮,散发着幽亮摄人的异色。
安蝉开口是断续的气声:“德罗扎……”
她最后一个音节还没有发出,就被那双微凉的蹼爪紧按住腰身。
粗韧鱼尾顶开安蝉逐渐合拢的腿根,阴茎破开遍布肉褶的甬道,突然挤进更深处。
没说出的话变成了破碎的音调。
人鱼突然强势起来,他翻身压过安蝉,热切而激烈地舔舐她的脖子,在后颈留下或深或浅的齿痕。
安蝉颤着身子,手指无措地抓抠床板,在狭小的空间弓起腰,她想往前倾,前方又是冰冷的木板,于是只能在这个破乱的底舱承受野兽一样的交合。
甲板上传来了水手交谈的声音,他们好像在讨论昨晚值班的人为什么不见踪影。
安蝉只能期望昨天人鱼杀掉的是这艘船唯一的Alpha,否则她和人鱼结合热爆出的信息素绝对会被发现。
腺体才刚刚恢复活性,发热期的持续时间太不稳定。
安蝉怕自己的呻吟太大,将脸埋在一旁,不肯发出声音。
过了会儿,人鱼也逐渐放缓力道。
他慢条斯理地动腰,根茎底部的鳞片都因此翕张开,那条性器在安蝉身体里小幅度地捣,阴茎抵在那块软肉上研磨,酝酿出几乎让人崩溃的酸胀感。
她就像一颗即将要被熬化的糖块,透明的液体渗出,随着抽插溢出穴口,被捣成连绵不绝又淋漓的丝。
粘稠的快感层迭堆上,安蝉咬住手臂,满脸潮红。
人鱼则顺势朝着她的阴道大力插入,直到她发出了一点含糊不清的痛呼。
“要慢一点吗……?”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,带着若隐若无的潮热喘息。
安蝉没力气说话,但人鱼的速度已经缓了下来,他的东西太过粗长,每次整根插入的时候,都感觉要凿进子宫,让她眼前发黑。
那么大的东西……是怎么塞进去的。
安蝉试图用手去触摸那交合的部分,比她小臂还粗的性器,一只手已经圈不住。
上面还有一层不知名的物质,伴着黏腻的液体,抓握时传来微妙的吸吮感,可以牢牢吸附在手心,或者阴道里。
所以人鱼每顶入一次,尽管裹着丰沛的汁水,但还是抽出得异常困难。
这种附着感让安蝉更加敏感,除了没有那些凸起的吸盘,这性器给人的感觉和章鱼的触手也没什么两样。
只是安蝉漏了一点,它要再硬一些。
她全身泛起细密的汗水,情潮一股脑地聚集,脸几乎要涨出血来。
甲板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了。
“你刚才还会害怕……”德罗扎在她耳边低语,声音沉到像聚了一层雾,他的词汇表达越来越好了,“现在……却要更愉悦。”
鱼尾上的滑腻鳞片一起蹭磨她的下体,在湿润的穴口厮磨。阴茎重新撑开皱褶,直抵花心,撞出淫靡的声响。
酸甜的微麻感从敏感点的撞击上直通腰腹,她几乎被插到全身酥软,双眼失焦,阴阜处一片狼藉,全都是交合的水液。
她瘫浑身瘫软,又被人鱼捞起来,他抽出一只手托住她的屁股,将尾部弯成满涨的弓,那些低温的鳞片,似乎都要染上汹涌热意。
这昏沉沉的屋子至少不是完全漆黑,她还能看到人鱼上半身的人形。
如若不然,那修长冰凉的尾巴缠绕上来,在她的臀后疯狂摩擦摆动,这感觉会让安蝉以为自己在和什么蛇类做爱。
狭小的旧舱里,只有肉体交缠的声音和粗喘,和甲板处的激浪声音融合,船在晃动,安蝉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。
安蝉虚弱地闭上眼睛,喉咙里连声音都发不出。
她已经被榨干,阴蒂时不时蹭上闭合的鳞,溢出大股清液,又被阴茎狠狠插进去,高潮延长的快感激烈到小腿痉挛。
人鱼一边强迫她继续潮吹,一边猛得顶到尽头,安蝉仰着脖颈,感觉到一股热流注入体内,全身巨颤,又彻彻底底泄了一次。
26.为我命名
安蝉四肢酸软,无力偎在人鱼的胸膛上,呼吸缓慢又沉重,双目茫然地盯着床铺下的木架,那里有个熄灭的油灯。
烛液结成了块儿,中间夹杂着一片片黏在上面的虫翅斑痕。
穴里面的东西还没有完全软下去。
她以蜷缩的姿态承受,又受欲望勾扯,吐出燥热的喘息,面颊红潮一片。
人鱼意犹未尽似的,缓慢而坚定地往内小幅度轻顶,将剩下的精液一股股射出。深处的肉膜浸透湿液,渗进软裂的肉鳞,就像在吮吸,勾缠阳物,牵引出淋淋的水线。
安蝉眉头紧蹙,觉得小腹鼓胀,她小声呻吟,不自在地翻身侧躺,一大股体液就顺着腿心流了出来。
她浑身是汗,喉咙里发出累到极点的咕哝声,身体陷在人鱼怀里,就像藏在蚌壳内的一粒珠。
颈后稍痒,有蜷曲半湿的长发落在她的背上。人鱼低头去吻她的脖子,舔舐着向下,寻找她还没有愈合的伤口。
先是轻舔了会儿被咬噬的脖颈腺体,又将安蝉转了个面,在她的肩膀上含吮。
那个被子弹擦射的伤口已经快要结痂了,又他锋利的鲨齿撕开,安蝉疼得痉挛一下,人鱼强硬按住她的手臂,尽数舔尽血液。
湿润的舌头绕着伤口打转,疼痛刹时缓解不少,黏凉的触感又落在手臂的血痕上,带着兽类的野性,却又称得上轻柔。
安蝉略微觉得有些不适应。
他舔过自己身体的每一处,紧密无间,就像在做什么细致的检查。
那团湿漉又厚密的头颅在安蝉腰胯不停晃动,长发垂坠进腿心,唇部好像也在下移,随着船的晃动与皮肤摩擦。
“不行……”安蝉扯住他的长发,使了一点力气,“那里不能、不能舔。”
甲板缝隙透出一线天光,扑簌而落,把他的肌肉轮廓和身体线条勾勒得张弛雄浑。
人鱼抬起头,唇上沾着湿润的水液,威慑力藏匿在慵懒的姿态里,白睫下的浅色金瞳在暗中像是要反出光来。
那是看猎物的眼神吗?
安蝉总觉得,德扎罗一直在用漫不经心的态度来容忍她,像逗弄路边的可怜猫咪,即便她张牙舞爪地竖起毛,也只会换来他成熟的轻笑。
“its dirty……”他慢慢瞥向安蝉的腿间。
那或许是看所有物的眼神。
“擦掉……”安蝉立刻说,“擦掉就好。”
身上的伤口被舔舐后,表面浮上一层淡白色的结晶,迅速滋生了一层膜,安蝉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。
她从人鱼的尾部滑下去,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布擦拭身体,最重要的是那把手枪,安蝉在地上捡到它,检查剩下的子弹,又擦了擦底部的防水漆。
三发。
这艘货船里至少还有十个人。
但是没有军舰护航,理应上是不能配备枪支武器的。
更何况有德罗扎在,即便是起了冲突,应该也不成问题。
现在应该思考的是,她得摸清楚这座船的航线,如果真在这儿缩个十天半月,不被憋死也要饿死了。
安蝉默默擦拭手枪,间隙中,又忍不住往人鱼的方向看过去。
人鱼倚在墙边,因为舱内狭小,尾巴盘踞着,身形太高,连腰背都要弓下来。他用尖锐的蹼爪刺进腰际的一沿鳞膜,撕开已经愈合的伤口。
蓝色血液汩汩流出,那两颗子弹卡在坚韧的皮肤里,指尖探入,长而尖锐的指在里面抠挖。看起来都渗人的疼痛却只让人鱼喘息加重几分,弹壳砸地板上,落出清脆的响声。
安蝉脸颊发热,有点尴尬。
她记得自己在混乱中朝他开过枪。
而且不止一次。
为了不留痕迹,安蝉把地上的弹壳捡起来,擦掉蓝银色的血渍,她开始主动示好:“你需要水吗?”
他好像不能在缺水环境呆太久。
他皮肤苍白干燥,尾巴的鳞片颜色略黯淡了点,边缘因为缺少粘液翕张起来,却依旧锋利到极点,像打磨很久的刀片,泛着锐利的光。
那形状和色彩似乎带着致幻性,危险又迷人。
人鱼倾身过去,粗重的喘息声带着热气,好像扑在了她耳侧。
安蝉汗毛竖起。
“为什么……会害怕。”人鱼扣住了她的腰,鼻尖贴近安蝉细细的脖颈,“我已经允许,你呼唤我的名字……”
安蝉心脏在胸腔里乱撞,紧张得冒汗,她问:“你没有告诉我自己的名字……”
话音刚落,外面倏然一道惊雷落下,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她打了个激灵,随之而来的就是身体上的耳鸣和剧痛,脑仁里的液体像被人用一根棒子疯狂乱搅。
“人类无法得知我的名字……”人鱼往外瞥了一眼,透明的耳鳍抖动了下,那是紧迫的神色。
“你的信息素,是玫瑰……”人鱼低语道,“Роза……我允许你用自己,来为我命名。”
船身晃荡得更加厉害,激荡海水撞进来,舱板被破开,涌进源源不绝的海水。外面传来了呼救声,水手在降帆中受到攻击,尖叫戛然而止。
“祂来了……”
27.你得……渴望我
一望无际的深海水面,波涛震出汹涌怒浪,阔大的蓝黑环境,让人充满了强烈的不安甚至恐惧感。
好像那里有未知的一切。
安蝉喉间干涩,有种鲜血溢出的错觉,她的脸被人鱼抬起,涌进耳中的低沉音质在脑中错乱不堪。
“蝉……”
奢华漆深的长发漫卷,落入她的颈,人鱼的瞳色浓到可以淬出金子。
他低下头,下颌抵着安蝉的锁骨,咬破了自己的舌尖,渡给她一口腥香的血。
冰冷潮香的蓝血涌进喉间,安蝉浑身上下都是人鱼的味道,混乱到接近爆炸的脑子终于缓了下来。
“你得……渴望我。且必须,臣服于我……”他的低吟更像从胸腔溢出的,震得安蝉浑身发麻,有种远古祭奠的幽惑感。
“你甚至……没有完全相信我。”人鱼声音低厚悠扬,带着警醒,“这是危险的。”
又一下猛烈的浪击,船身翻动,安蝉在混乱中被人鱼扯进怀里,粗韧的鱼尾撞扫隔板,整个舱间都岌岌可危。
德罗扎脊背紧绷,尾部闪烁折鳞的光源,歪头看向海面,瞳孔缩紧,已经进入警惕的攻击姿态。
安蝉在深呼吸。
她开始努力平复自己的吐息,甚至有些口不择言: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……你是一只——未知生物。接受这件事本来就已经足够怪异了,居然还要求我在几天之内必须完全……”
“相信?”
她咬住牙,慢声道,“臣服……于你?”
人鱼弯着腰,湿淋淋的发缠绕过安蝉的身躯,鼻尖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“你……没有,选择。”
“你太……脆弱。”他的语气潮湿微冷,发音断续而生涩,但异常用力,像毒蛇将咬上棱柱攀的冰。
安蝉别开脸,忍着太阳穴传来的痛和耳鸣,掏出从袖间滑落的枪,紧握着,“不要一直跟我强调脆弱。”
金属质的枪械让她有了点安全感:“如果不是什么‘塞壬计划’,我早就到了大洋彼岸……”
德罗扎可以保护她。
也可以抓着她同类的心脏优雅啃噬。
他还带着动物性的野蛮,类人的成熟皮囊下,藏着既残忍又冷漠的内里。
安蝉感到了后怕,焦虑不安的同时,她也不禁开始猜想他们之间的关系。
因为进行了性交,所以人鱼已经认定自己是属于他的配偶了么?
可是……
捕猎者会爱上食物吗?
更别说,爱这个词汇,本就是可笑的。
安蝉觉得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非常怪诞。
外面的惨叫声和雷鸣交织,让人阵阵发怵。
船的底部传来令人胆寒的沉闷撞击,一下比一下重,马达受到损害,船的游速降到最低值,他们被迫停滞在风暴中心。
德罗扎又盯向海面,喉间不断吐出沉厚的低鸣,尖尖的耳翼立起,身体的肌肉绷紧到像满涨的弓弦。
安蝉被他拢在胸前,头牢牢扣在那冰凉带潮的结实胸膛上,可以听见人鱼沉稳响亮的心跳,强烈到似有回声。
咚——咚——
“祂……”安蝉轻轻念道。
所谓的祂究竟是什么,安蝉无从得知。
但她知道自己的处境,船上的水手不能全部死掉,舱底的核心驱动也不能被完全摧毁。汪洋之上,这是她唯一的机会。
安蝉挣开了人鱼的怀抱,她凑近舱墙的那扇圆窗,在昏暗中努力观察外面的状况。
船的底部,巨大暗影在航灯的照映下得以显露三分。
她扶着木板的手一僵——
有什么窝藏在海里,体积已经快有半艘船大,海洋下的浓影,有带着黏液和吸盘的扭曲触手探出水面,顺着围栏攀爬蠕动,留下一串串湿咸的痕。
那些触手长而粗壮,尖端细软,最底部的吸盘大的看起来能罩住人的脸,里面漆黑空洞,布满细密尖刺,翕合的样子恰如正在吮吸的嘴。
安蝉头皮一麻,背后凉气直蹿。
记录在内的大王乌贼都没有这个体型,这玩意儿简直像三流报纸里为了恐吓平民而胡乱报道的怪物。
她正准备拿枪瞄准,背后的人鱼就发出了一声低沉怒吼。
“Kraken……”
克拉肯……传说中的海底巨妖。
安蝉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希望自己是真的产生了幻觉。
她扣住了扳机。
人鱼滑至她身前,安蝉在同一时刻听到了骨骼震颤的声音,他梭行到最前方,弓起腰背,肌肉交裹的蝴蝶骨像张开的翅膀。
硕长的触手猝然袭来,撞向玻璃,炸开令人心悸的裂响,它的速度没有减缓,直直朝着人鱼探刺。
枪声响起,子弹伴随着强烈的火光打中触手,一大股焦糊味漫开,甲板上也因为这声枪响变得更加喧哗。
头顶上的夹板有沉闷混乱的脚步声,有人发出尖叫:“枪!枪响!肯定是海盗……”
混乱中,另外的人用更大的声音惊恐吼嚎:“有东西……它爬上来了!”
德罗扎把她拖进船舱深处的安全角落,另一只手抓住绕来的触手,尖锐的蹼爪插进肉里,大股浓腥液体就那么迸溅开。
肉块碎成段,掉在安蝉的脚边,还在地板上痉挛弹跳,这场景太过邪恶和血腥,几乎让人反胃。
安蝉忍住呕吐的冲动,手臂都有点哆嗦,她重新把手枪上膛,机械滚动的声音换来了德罗扎的一声警告:“No!”
她被人鱼罕见的怒吼吓了一跳,手枪差点滑落。
鱼尾在地板上几乎刮出了金属质的摩擦声响,德罗扎用胳膊抵住她,他盯着安蝉,金瞳烁亮。
“不要……被锁定……”
他的指尖有非人的温度。
湿凉蹼爪抚上安蝉的额头,断续而深厚的低吟不留余地灌进了她的灵魂深处,让人有种被远古巨物注视的错乱感。
安蝉不敢眨眼,不敢颤抖,不敢出声。
她崩溃发现自己的腿已经开始泛软。
可视线之内,那海蛇一样的触手已经塞满窗口,吸盘里露出锋利的锯齿,挤得船窗破裂,窗框开始垂悬,油灯在闪烁中歪倒,留下细长的烟痕。
就好像,所有的光芒都即将被吞吃掉。
它们也在疯狂地朝着散发光芒的地方蠕动。
德罗扎松开安蝉,蹼爪握成拳,锤开了舱门上的锈锁。他像一道黑漆漆的闪电,转眼就消失不见了。